等爱上钩(第十九章)
  第一八一节
  后来我和叶波就在摊前和女生大聊了一通。我们知道她是四川人,叫杨念仪。我们先把她的美貌赞赏了一番,说四川出美女果然不假。叶波在四川就读,几年下来居然学了一口纯正的四川话,和她套起了老乡。然后我们调侃她的名字。先是问了问她母亲的名字中是否有一个" 仪" 字,她说没有。于是我们一口咬定说她父亲可能是托名言情,她父亲最喜欢的恋人中一定有一个名字带" 仪" 的。念仪觉得我们说得很有道理,决定放假回家一定问他父亲个明白。
  那男人看我们在一边打情骂俏气得一直在抖,根本没有心思解答别人问的问题,最后忍受不住,早早地就叫收了摊。我想他可能是中文系学生会的一个小头目,此时颇有些滥用职权之嫌。
  念仪见要收摊,只好帮助打理。我们也不好再纠缠。但见念仪对我们两人很有好感,便借机要她请我们吃饭,没想到她居然同意。男人在一边眼见我们就要没戏,最后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并且竟然得逞,简直捶胸顿足。
  我和叶波很开心。
  念仪告诉我们她的宿舍,让我们吃饭时间去找她。我和叶波便离开找严书去了。
  来到严书宿舍,我们向严书大大吹嘘了一通刚才的艳遇。我觉得横刀夺爱真的是件很快乐很过瘾的事,它会让你非常有成就感,感觉长了自己的志气,灭了别人的威风。难怪很多人热衷于横刀夺爱,特别是抢夺美女。最为典型的特洛依之战,为一个海伦,就打了十年。我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这个下午我很快乐,有种被人闷头闷脑地打了很久,突然一扫胸中恶气的感觉。
  严书很沉稳,他和叶波、小田根本不是一种性格的人,和我也不是,因此并没有表现出垂涎三尺的样子,只是夸我们很厉害,泡妞居然泡到他学校来了。我的性格介于叶波、小田二人与严书之间,较为中性一些,但我喜欢和热闹的人一起玩。我想如果下午和严书在一起一定不会泡得这么精彩,搞不好还会铩羽而归。
  晚上我们要严书请我们吃水煮活鱼,因为念仪是四川人,我们想川式火锅一定很合她的胃口。我们并不会真的让念仪请客,我们可以宰朋友,却不忍心宰女人。
  来到念仪宿舍,她早已在那里等了。她又叫上一个女伴,我们一共五人来到校边一个川式小店。严书虽然沉稳,倒也是个豪爽之士,并没有因为人多需要大大破费而表现出沉闷来。念仪当然高兴,说好久没有吃家乡菜了,今晚一定多吃些。大家都很开心,场面十分热闹,热气腾腾,大汗淋淋,嘘嘘作响。
  我是第一次吃这么辣的东西。整个火锅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红辣椒,对视觉是一种冲击,对味觉更是一种考验。但经受住这种考验之后感觉就很带劲,甚至还有些许的快感。难怪毛泽东说不吃辣椒就不革命,这是有一定道理的。革命的过程也很痛苦,需要付出代价,要经受考验,但革命过后就是" 分田分地真忙" ,感觉还是很来劲的。
  我对这种强烈的辣没有太多不适应的地方,反而觉得起到了让人燥热的效果。这种辣有时会直冲头顶,让人头皮发麻,让人犯晕,能让我明显地感觉到类似于酒精的作用。而酒精历来对我都有催情作用的,因此我断定辣椒也有催情作用。
  我们要了家酿的红酒,稍微温热后,就着红色掩盖下白嫩嫩的鱼片一阵狂吃滥饮。每个人的脸几乎接近锅里红辣椒的程度。到离去时,大家都显得摇摇晃晃但很满意。严书一反常态一口一声说这样吃得值,就算隔三差五地来吃都值,钱算什么,无非是身外之物。我想他可能酒后忘了他并不宽裕,他为了这一餐只怕要隔三差五地吃上一段青菜豆腐,而不是隔三差五地来吃水煮活鱼。
  我们带着一身的酒劲和酒气来到舞厅跳舞。叶波很自觉地和念仪的女伴跳,并不和我抢念仪,我觉得他很够意思。严书自然也不会与我抢,他只是坐在凳上喘着粗气,好像根本动弹不了。我和念仪搂得很近,就像以前和王蕴跳舞一样不走花步。但念仪常常低着头,只是偶而看看我,我不知是不是她害羞的缘故。
  和她跳了几曲之后,感觉酒劲更加强劲,有些天旋地转。这时下午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冒出,在我半醉半醒没有什么知觉的情况下拉了念仪就走。我失去了舞伴空落落地站着没劲,而且只顾着头晕,对失去念仪也没有什么想法,于是又载着叶波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宿舍。我不记得我们是否和严书道过别,我想我们当时多半是只顾着自己,把严书一人丢在舞厅的长凳上迷糊了。
  晚上又和叶波同床。两人酒劲发作,对说了一句:" 这酒的后劲真大。" 然后倒头便睡。我根本没有精力再去考虑烂泥和臭狗屎的问题。叶波的臭脚也因为我的睡去而变得没有味道。
  这样没有思考,没有想法,没有做为,非常轻易入睡的两个男人同床我可以勉强接受。

  第一八二节
  早上起来送叶波走后,我开始想念仪。
  我把昨晚的整个过程梳理了一遍。当然不包括和叶波上床之后的事。
  我记得那男人一把拉了念仪就走,然后二人不知所往,我站了一会就和叶波走了。这男人的行为很像我在江边见到王蕴和她现任男友在一起时,我一把拉了王蕴就走的情形。我想稍微有些血性的男人见到自己的女人很暧昧地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都会做出类似的举动。这使我对这个男人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我不知念仪和这男人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层次。是处于模糊阶段,还是正在清晰地进行,或是如我当时那样已经结束?
  不过我认为她处在什么阶段对我影响都不大。很明显,念仪对我有点感觉,而我当然不会介意和一个美女发展一段关系。退一步来说,就算念仪不和我好,对我影响也不大。因为念仪虽漂亮,但也还没有让我心跳的速度达到见王蕴时的那种频率。而且我仔细地理了理和我有过关系的女人,发现念仪带给我的感觉和菲菲小晴带给我的感觉差不了多少,也就是说都有些暧昧,但也不是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虽然从长相上,念仪比菲菲和小晴略胜一筹,但我和菲菲小晴有些日久生情的味道,所以她在我心目中的感觉不见得就强过这二人。如果我心情好,看那男人比较顺眼,完全可以放那男人一条生路。因为我有替代品,心里并不慌乱。
  下午,正当我非常坦然地上着课,没有过多地考虑念仪的时候,没想到念仪和她的女伴却找到我教室来。
  念仪在教室窗边的张望引起了教室里一阵骚动。所有的男生都在交头接耳,目不转睛,女生个别几个也在窃窃私语。我想他们一定都为这女孩如此面生又如此漂亮而惊奇。
  我有点自得,觉得自己很有面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我要让他们知道,并不是没有了王蕴我就不会再有别的漂亮女人了。我甚至忘了在上课,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教室。老师对我这种突然的举动感到非常惊诧且来不及反应,所有的人目光都随我而动。
  " 你怎么来了?"
  " 我想到你这来玩玩。"
  " 那你在这等一会,下了课我带你去。"
  " 好的。" 我又走回了教室,向老师非常礼貌地点头一笑。那老师对我的行动虽然很不满,但见我如此谦逊也不好发作,我又非常自得地回到位上。罗杰和我同座,重重掐了一下我的大腿,我差点没叫出来,我知道他的意思,一定对我羡慕得不行。我偷偷观察了一下菲菲,她正低头做着笔记,似乎对此没有什么反应,这让我有些失望。
  下课后,我陪两个女孩一起到沙滩上玩了玩。宿舍几位居然厚着脸跟来,并在念仪面前大献殷勤。我想念仪此行的目的也许是向我解释昨晚不辞而别的原因,这么一来,念仪根本没有与我单独讲话的机会。我们一下午都在谈一些没有实质性的不着边际的话。所以我一直没搞明白念仪与那个男人的关系。更让我可气的是当我请两个女孩吃饭时,这些人仍然像寄生虫一样跟来,让我大大破费了一番。
  我十分愤怒。送走念仪后把他们痛骂了一通。我说没事凑什么热闹,害得我一下午什么事没做成,倒当了一回冤大头。这些人居然振振有词地问我:" 女人请得,男人就请不得?而且有美女主动送上门来,这种好事还有什么理由不请?" 我无话可说,只好一人生闷气。

  第一八三节
  过了两天,我想是回访念仪的时候了。
  那天下着雨,因为我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又给头发上了点摩丝,所以没有骑车。我怕我的破车还有我的破雨衣会把我这一身整齐的行头搅得乱七八糟。于是我撑把伞坐上公交车出校了。
  其实我挺喜欢在雨天撑伞。我想我衣冠楚楚地撑把伞肯定不像个禽兽,和念仪走在一起也能成为一道风景。
  来到念仪学校,在宿舍没找着她,于是满校园地打听念仪在哪上课。但我一下午像没头苍蝇似地乱闯,愣是没找着她。
  我只好又回到念仪宿舍前守株待兔。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念仪撑一把伞走在雨中成为校园风景的梦想破灭,我一人很无趣地在她的楼前傻等。
  到了五点多,终于等到念仪回来。她见到我十分诧异,问我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我说想给她个惊喜,就像她那天不打招呼地来我学校让我十分高兴一样。念仪笑了笑,让我在楼下等她,她过会就下来。
  我又在楼下傻等了一会。在我还没等到念仪的时候,却等到了和念仪关系暧昧的那个男人。男人也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一见到我显然有些怒气冲天。我瞟了他一眼开始思考。
  我想这男人应该不会和我一起在等念仪吧。如果念仪今晚先约了此人,应会委婉地拒绝我,可她没有。而这男人明显又和念仪有些关系,他若不等念仪又不太可能。我们两人隔着十多米远,各撑一把伞,相互满腹狐疑地时不时地瞟着对方,我敢肯定这个男人也和我一样在思考,除非他今晚找的不是念仪。
  念仪下来,男人朝念仪紧奔过去。我知道坏了,今晚我们撞车了。但我不明白念仪何以有这种胆量把我们两人放在一起,她究竟想干什么。我慢慢地踱过去,不想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像这个男人这般猴急。
  男人先到,一把伞先替念仪撑起,似有些得色地看着我。我走到念仪跟前带着质问的表情看着她。念仪朝我笑了笑,把我与这男人相互做了一个介绍。然后向我解释说这男人先约了她,不过既然我来了,也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个饭。
  男人显然为我与他同餐感到很不爽。我也很不痛快,早知这样我是不会留下的,我不想扮演这么尴尬的角色。我和男人一左一右衣冠楚楚地夹着念仪,别人一看就知这是对情敌,十分可笑。念仪倒是神气了,两个男人围着她转,她周旋其间,以那男人来压制我,以我去挤兑那男人,充分体现了一个校园美女的价值。可在我看来,念仪还没有让我痴迷到这种程度,我不准备配合她。不过我若现在打退堂鼓又会让那男人有种得胜感,我很不甘愿。所以我想哪怕是演戏也要把这戏演完了再走。

  第一八四节
  男人和念仪撑着一把伞走着。我和他们二人隔得远了一些,从态势上就输了一筹。我看起来像个傻呼呼的电灯泡,或是情敌中的败者。我越走越觉得有些憋气。
  三人来到食堂,这里是这个男人的地盘,和谁打招呼都显得挺熟,而我又傻愣愣的满眼的陌生,显得很不活跃,态势上又输了一筹。
  坐下吃饭,男人极力表现出对念仪的殷勤,频频给念仪夹菜。我对女人从来没有这么肉麻过,就连对王蕴也没有这样过,更不用说对念仪了。再说我也不会让人像看猴似的,看着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往念仪碗里夹菜,所以我一人埋头猛吃。我在态势上完全输掉。
  念仪今天话多,不断地找我谈些什么,想让我变得活跃一些,但我没有心情。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这餐饭吃得我很不开心,我想早点结束。
  吃过饭,我起身向念仪告别,并谢谢她的款待,同时希望她还能再来我学校玩。其实这是我的客套话,当我说这话时,心里并不希望她再来,念仪让我晚上如此尴尬,以至我对她的印象完全破坏。谁知念仪坚决不同意我走,说要三人一起去跳舞。我推辞再三,最后没有办法还是从了念仪。那男人见念仪如此挽留我十分生气,但也仍缠着念仪不放,看来他是真的想把战斗进行到底。于是三人又来到了舞厅。
  念仪乐此不疲地周旋在我和那男人之间,一会与我跳,一会与他跳。我为了不让念仪过于得意,在念仪与那男人跳时也请了别的女生跳。果然念仪对我此举有些担心,便和我多跳了几曲。男人在一边看得干着急,但又没有胆量当着念仪的面请别的女生跳,情急之下,在又一曲舞曲响起时,竟然撇开念仪要与我跳。
  我被男人搞糊涂了,坚决不从。那男人态度十分坚决地要与我跳,念仪在一边也很疑惑。
  于是我让男人给我一个与他跳舞的理由。男人说让我们像两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谈一谈。我说我本来就是个真正的男人,对此我没有怀疑过。男人改口说让我们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谈谈。
  我不知道在他脑袋里男人与男子汉有什么区别,于是我说我本来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我对此还是没有怀疑过。男人急了起来,说不管像什么,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谈一谈。
  我说两个男人谈话的方式很多,没有必要以跳舞的方式进行。于是男人让我选择谈话的方式。
  我说那就出去说吧,念仪愿意参加也可以,不愿意参加也可以。
  念仪很想听听我们两人都要谈些什么,于是也跟了出来。三人在舞厅的门口开始了一番简短的谈话。
  男人问:" 你对念仪有多喜欢?"
  我说:" 一点。" 念仪张大了嘴看着我,她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问题。
  男人吼了出来:" 你就一点喜欢为什么要和我抢?我非常喜欢念仪,我不能没有她。"
  " 这是你的真心话?"
  " 当然!" 男人继续很激动。
  " 那么她是你的了。" 我非常冷静地说道。
  念仪看着我简直像看着一个怪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男人也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地退出,我想他可能在考虑我这句话是真是假。我向他们二人道了别,在他们还没缓过神来时转身走了。
  我这最后的行为很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我之所以采取这种很不顾及念仪脸面的做法,主要觉得念仪有些可气。小小年纪,才读大一就想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她把我与这男人放在一起绝对是一种有心计的做法。她想让我们两人互相吃醋,对她更加欲罢不能。没想到我根本不上她的圈套,因此她毫无思想准备,搞不明白我怎会这样。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自从和王蕴彻底决裂,被曾彤搞得狼狈不堪,我现在对女人十分敏感,很有戒心。所以如果再有什么女人在我这耍小心眼,必将引起我极大的反感。
  我就这样把想泡念仪的念头腰斩在这一晚。我在跳舞时曾直截了当地问过念仪:在我们两个男人中她更喜欢哪个?她和我玩太极拳,说现在谈这还太早了。我现在要让她明白,现在谈不是太早了,而是不谈就太晚了。
  回去太迟,公交车已经停开,我只好打的进校,为此花了我十几块钱有些痛心。我觉得在念仪身上花了不少的冤枉钱,很不值的。

  第一八五节
  自四年级下学期开学到现在,从赵晓岚到杨念仪,都是与我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缺乏毕业生临走前的疯狂,因此也就没有他们萝卜青菜一起爱的随意。我丝毫没有降低自己的选择标准,反而是更加苛刻了。
  我想我是完了,既然连赵晓岚、杨念仪这样的人都让我动不了心,那么剩下来的时间我不能指望再爱上什么像样的女孩了。所以当我在打点行李准备前往实习地时,与破破等几位有校园恋人的相比,显得十分地镇定,而且了无牵挂。
  我们的实习地在离厦门不远的一个小城。小城民营企业十分发达,在国内颇有名气,而且当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提法比最流行的歌曲还要流行,我们自然要解剖一些私营企业,这个小城成了很好的实习地。
  到了小城,我们一个宿舍一组,在老师的带领下开始分头行动。走访企业的过程十分无趣。我胸无大志,并不想自己以后办企业,所以对这次实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整个实习过程显得懒洋洋的,没有什么干劲。不仅我一人这种态度,全宿舍也都这种态度。原因很简单,我们宿舍的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胸无大志,而且看着那些胸无点墨的暴发户们得意洋洋的神情,甚至有的还公然带着一点不输王蕴的靓女在我们面前招摇,然后再看看自己这一副穷酸样,常常感觉一口气上不来要背过去。
  实习中最引发我们兴趣也是最让我们头疼的就是这些老板身边的美女,可以让我们咽着口水谈上好半天。破破曾动了勾引之心,只不过他乱抛了一阵自以为迷人的眼神,那几个美女竟是无动于衷,搞得他也索然无味。于是便让我们觉得在这些美女面前,金钱比眼神要牢靠得多。
  这次实习于理论和实践方面都没有什么很大收获,惟一让我们感触最深的就是人没有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份上是发不了财的。这些暴发户们一无所有,就像我中学时期那些没有理论包袱的早恋者,仗着胆大,甩开胳膊一阵乱搞,于是便发财了。
  由于实习时频频受到此类刺激,弄得大家颇为不爽而且有些心理不平衡。于是当实习结束时,我们宿舍几人决定到厦门玩两天,舒缓一下心情再回校。

 

 

  第一八六节
  早晨,我们坐了个把小时的车到了厦门。找了个小旅舍住下,然后就径直往鼓浪屿去了。
  这天是星期天,游人如织,轮渡码头十分拥挤和喧闹。海那边的鼓浪屿绿树红瓦,有如仙子凝于碧波之上。郑成功的塑像在海浪的拍打下果然有那么种英雄豪情。海中,庞大的渡轮缓慢地驶着,显得如乌龟般的四平八稳。轻巧的快艇穿梭于鼓浪屿的四周与码头之间,十分地轻灵生动,海鸥翩舞,景致十分美丽。
  轮渡靠岸,我们一窝蜂地涌了上去,迅速爬至轮渡的二层,这里十分开阔,便于海中观景。
  我靠在栏杆边上,任海风吹拂。我的心绪十分平静,并不随海浪起伏。我偶而想了想王蕴,但并不如当时小船渡江时在江中那么想。毕竟已经过去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如今想起只是一种淡淡的感伤。至于那些暴发户们身边的美女,眼不见心不烦,而且终究于气质之上输了校园美女一畴,也不至于非常地牵肠挂肚。
  我正在漫不经心地想着一些问题时,这时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女孩招着手喊着:" 喂,你们到这来!" 我扭头朝女孩看了看,发现自己身边有很大的空位,足够好几个人临海凭栏的。然后我又朝她招手的方向瞧去,三个女孩走了过来。
  我全身一抖,破破在我身边也是一抖。其中一个女孩太美了,近1米70的个头,长发飞舞,裙裾飘飘,一双美目顾盼生姿,在碧海蓝天的衬托下显得清丽脱俗,灿烂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比王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也从未有过一见钟情的感觉,当时初见王蕴时只是心动,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就是那种解放的感觉即上升到头顶麻麻的痒再外加我在迪厅时感受到被人用布捂着心脏的一阵猛击。这种感觉还像火山的突然喷发,不可遏制。我原以为失去了王蕴我对女人再也不会有那种激情燃烧的感觉了,但就在这一刻间,在海上,我发现我大大地错了。我在四年大学生活快结束之时突然体验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极为强烈的爱的感觉,我以为我再难达到王蕴带我到的高处了,却没想到这个女孩的出现却一下带我达到了这个高度,并且我相信若是交往下去极有可能超越这个高度。可偏偏产生这么强烈感觉的女孩我却一无所知,我真不知遇上她是对是错。
  女孩笑语吟吟地朝我这边走来,我感觉好像要窒息,破破也十分紧张地捏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在冒汗。旁边陈热几个也是一阵骚动。
  女孩朝我们这边瞟了一眼,便在我边上两手支着栏杆和身边的几个女孩说笑起来。女孩的声音很甜美,像黄鹂的百啭千回。我不敢侧身再看这女孩,她的美让人有些不可逼视,于是我便和她一起面朝大海。但我突然间又觉得这女孩似曾相识,和中学时的校花林茵十分相像。那时的林茵还是个小女孩,她比林茵更多了几分成熟和韵味。
  我有近四年没见到林茵了,在校时虽然同校但教室离得远,也见面不多。因此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她,可我又认为极有可能,我知道林茵在厦门读书。
  我偷偷斜眼瞟了瞟她,越看越觉得有些像。女孩侧面洁白柔和的面庞让我情不自禁地有非分之想。我正在犹豫着是否要问一问,破破在我耳边嘀咕:" 我们换个位置。"
  " 为什么?"
  " 明知故问。" 我怕被破破抢了先机,因为若被破破抢了先机我便被动了。如果我们宿舍一定要出一个我的情敌,那只有破破。破破是个很讨某种类型女孩喜欢的那种男人。这种类型的女孩喜欢男人有点坏,我不知这女孩是不是,如果是,加之我又失去了先机那就没有机会了。于是我在破破还等着我回答时,便扭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林茵吗?"
  女孩很奇怪地转过头看着我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
  我长舒一口气,既是旧时同窗自然机会多了很多。我笑道:" 你不一定知道我,我是唐酽。我在文科班。"
  " 我读理科,你又怎么知道我呢?"
  我哑然失笑:"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你在校时哪个男生不认得你?"
  林茵一脸灿烂的笑如霞映澄塘:"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认得你呢?"
  " 难道你认得?"
  " 当然,你和严书同班,只不过你也变了,有些不认得了。"
  我大感惊讶同时又欣喜若狂。我在校时和林茵一句话没说过,没想到她竟然记得我,这不能不让我有万人丛中,独取美人欢心的成就感。当然这种感觉的产生极其错误,因为美人并未对我产生欢心,无非是认得我罢了,但我就是莫名其妙飘飘然地产生了这种感觉。
  欣喜之后我又变得感慨万千:" 没想到我们会在海上碰到,没想到在校时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上,第一次谈话竟是在四年后的这一天。"
  " 是啊,人生总有很多偶然的。"
  " 好不容易见到,呆会下船了能陪我在岛上走走吗?"
  " 怎么,就你一人来吗?"
  " 不,还有几位同学。" 说着,我指了指破破几位。
  破破等几位顿时向林茵展开了非常殷勤的笑容。
  " 你不用和他们在一起?"
  " 如果你愿意陪我走走,当然可以不用。" 我知道这次遇上林茵是天大的运气,我必须抓住,我简直不能想像以后还会遇得上像林茵这样的女子。
  " 他从来都这么重色轻友。" 破破插嘴道。
  林茵笑了笑:" 好吧,老同学来了,当然要招待。" 我非常高兴,极其得意地看了看破破,然后觉得咸湿的海风中隐隐浮动着林茵的香气。

  第一八七节
  下得船来,破破一把拉住我,恬不知耻地说道:" 兄弟,带上我吧。"
  我白了破破一眼:" 你认为可能吗?这和你有关系吗?"
  破破恼羞成怒骂道:" 操,下辈子若还和你做同学,干脆让我转世做猪算了,什么好货都被你占去,什么好货都不肯让出。" 其余几位在旁帮腔道:" 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一遇到美女骨头都轻了几分。"
  我没有理会这些人,我对宿舍这几个家伙有几根排骨简直是知根知底。他们若会把自己的女人或是有可能成为自己女人的女人拱手相让,我今天若不把林茵献出去我唐字就倒过来写。男人什么都可以为朋友做,甚至连命都可不要,惟独自己心爱的女人是绝不会相让或是和人分享的,因为有时那种吃醋的感觉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当时破破把丢丢介绍给汤宁,若不是被丢丢逼到走投无路的份上,打死我都不信会那么便宜了汤宁。当然最终汤宁并没有占到便宜。
  我和林茵走上另外一条道。林茵和她的那些同学道别时,有个女孩不知和她说一句什么,她淡淡一笑。
  我真的受不住林茵的笑,笑到灿烂处似牡丹花开,浓墨重彩。笑到细微处似轻蕾微放,水墨留白。我不由地痴了,并且想要是能和林茵长相厮守,她无可抵挡的笑全是为我,那真如浸在蜜罐里那么甜。
  我和林茵漫步在岛上沿海的一条小路上。林茵吸引了无数垂涎的目光,我做为走在林茵身边的男人附带着吸引了不少羡慕或是妒忌或是有些恨恨的目光。我的心情很好,自我感觉像海面那么宽阔,海风那么凉爽。
  " 怎么会到厦门来?"
  " 实习完了,就想到厦门来玩玩,今天真是太巧了,能遇上你,真高兴。"
  " 严书还好吗?你们常见面吗?"
  " 谈不上经常,但前不久见了他一次,他还好。你很牵挂他?" 我有些醋意,虽然我几乎可以肯定严书和林茵在感情上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
  " 他是我最好的同学和朋友。"
  " 他真是值了。"
  " 为什么这么说?"
  " 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做他最好的同学和朋友当然是值了。" 其实我说这句话时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如果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做这么好的同学和朋友到底是做还是不做真的很值得商榷。每次相见都要忍受诱惑,还不能有什么越轨的行为和言语。若不爱林茵倒还罢了,若是喜欢她,那种滋味我看比把一个人没有阉干净就匆匆忙忙地丢到皇宫里见到那么多美女的滋味也好不了多少。但林茵这种女孩会让人不喜欢吗?特别对处在青春期发育的男子,除非是根木头。但我知道严书并不是根木头。
  林茵又淡淡地笑了笑。我又是一阵带着点晕眩的痴迷。
  "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问道。
  " 我准备到上海去。" 我心里一紧:" 为什么不留在福建呢?"
  " 我男朋友在上海。" 我呆住了,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子禁不住地微微一晃。眼前风平浪静的海上就如发生海啸般地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海浪滔天。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受到女人的刺激了,以至我的感觉渐渐麻木,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会感觉到那种来自雌性的温柔打击。但我现在却分明如被黄蜂针蜇般一下子便痛到底了,这种痛非常清晰、尖锐,十分地有针对性。我很不愿意相信林茵的这句话,但这句话却不容置疑地是林茵轻启朱唇说出的。我喃喃地对自己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林茵非常奇怪地扭头看着我问道:" 怎么了?"
  我朝林茵苦笑了一下:" 没什么。"

  第一八八节
  鼓浪屿风景如画,一首鼓浪屿之波不知让多少人为之倾倒。但此刻的鼓浪屿在我看来却是无趣至极。有一种痛遗忘已久,但一旦被挖掘出来却是变本加厉。
  我想我是没救了,眼巴巴地跑到鼓浪屿来本想舒缓一下心情,现在却要背负着沉重之痛回去。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时在中学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分明十分地喜欢林茵,却偏偏从未动过想追求她的念头。也许是林茵过美了,过于脱俗了,鹤立鸡群,让我当时庸俗的审美观有不可承受之重,竟然不自觉地躲开了她,以至到现在来品味后悔的苦药。如果当时我就下狠心地一阵猛追,即便追不到,至少我努力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把自己一顿暴打。我终于明白,经过王蕴之恋,我成熟了,胆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肤浅,敢于直面真正的美女了。但就在我可以直面真正美女的同时,我却更痛苦了。这就像一个思想越深刻的人就越痛苦一样。
  我不知该对林茵说些什么。我沉浸在无可救药的后悔之中,我完全没有了初见林茵时的兴奋。这又是一个不属于我的美人,又是一个要离我而去的美人,我与美人既有缘又无缘。有缘是因为我总能遇到她们,无缘却是我总得不到她们。这就是始乱终弃,世间最痛苦的感觉就是始乱终弃。如果注定最终要被" 弃" ,那么当初还是不要被" 乱" 的好。生活平淡就平淡一些,至少痛苦也少一些。
  林茵见我突然变得沉默也猜出我心中有事,便又追问道:" 到底怎么了?我看你心里有事。"
  " 是有事,但有事又能怎样呢?"
  " 能说给我听听吗?"
  我一横,就认了吧,让林茵知道我喜欢她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而且我也可能很难再见到她了。" 这事当然与你有关。"
  " 什么?与我有关?我怎么了?"
  " 因为你有了男友。"
  " 我有男友不对吗?" 林茵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 你难道没有女友吗?"
  我摇了摇头:" 就算有,见到你,也不想有了。"
  " 你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 什么人?"
  " 容易移情别恋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 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 你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 我想把自己痛打一顿。"
  林茵笑出声来:" 好好的,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 后悔。"
  " 你又后悔什么了?"
  " 后悔当时中学时没追你。"
  " 你很直率。"
  "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
  " 我们不谈这些了好吗?"
  我又是一阵揪心的痛。

  第一八九节
  和林茵分开,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旅舍一人倒在床上发呆。
  破破等七人见到我这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一下便笑了出来:" 好好好,想那女孩也没那么容易让你得手的,我们得不到,你也得不到,这样心里才平衡。" 我白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发呆。对于这些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不睬。
  陈热过来拍了拍我:" 我们要说你有艳福呢还是没有艳福?说你有艳福嘛,怎么没见一个美女最终跟了你?说你没有艳福嘛,怎么这些美女多少都能与你扯上点关系。""你们什么屁话都别说最好,别像苍蝇似的围在我旁边,给我点安静。" 我没好气地背过身去再不想睬这些人。
  " 什么人?失恋拿我们撒气,泡不上妞也拿我们撒气,好像我们欠你女人似的。你自个呆着吧,我们找乐去了。" 罗杰嚷道。一帮人骂骂咧咧出了门。
  我的耳根终于得到清静,便更加专注地在床上开始想林茵。但我思前想后越来越觉得心有不甘。林茵阻止了我对她的进一步表白,按理,一个女孩若对一个男人哪怕有一点的喜欢,都不会阻止他把喜欢她的话说下去,这说明我毫无机会。可我对她这种强烈的爱若不能向她全盘托出,我又会觉得像一口气咽不下去那么难受。我还是想对她说,我之所以有这么迫切的要说话的冲动,我认为是我潜意识里希望这种狂热的冲动能够感化林茵。我不在乎她已有了男友,只要她能到我的身边我一点也不在乎她曾和别人好过。
  天色渐黑,我终于下了最大的狠心决定去林茵的学校找她。既然我曾经错过了林茵,那么我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再去争取她,哪怕前景无比黯淡,我也要尽全力撕开一道小口,透进点光明来。虽然我知道这种非常莽撞的求爱对美女很是不敬,当时我对王蕴的追求就是凭着循序渐进,不停地铺垫才终获成功。但现在对林茵的追求却不能再走老路了,我没有时间去走一个这么长的过程,我只能当机立断非常直白地表达。因为形势所逼,已不允许我那么矫情。
  来到林茵学校,虽是夜色中也能感受到学校的美来。只是林茵学校的美与我学校的美较为不同,这是一种十分精致的美。叶波说我的学校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现在和林茵的学校比起来,是淡抹的成分要多一些,美得比较粗犷和大气。我想林茵在这样精致的美景下恋爱,一定羡煞了不少人。但我不敢再深想林茵的恋情,就像我当时不敢深想王蕴和那男人一样,因为想深了我都会有一种钻心的疼,我只能这样自欺欺人。
  我费了很大的劲找到林茵的宿舍。当林茵被我叫下来见到我时感到十分惊讶。
  " 怎么是你?"
  " 让你失望了是吗?"
  " 说什么呢?有事吗?"
  " 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 没什么事,不过你可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谁欺负了你。" 林茵一副好像我这种表情与她毫无关系的样子。
  我拿她没法,只好很无奈地笑了笑。
  我和林茵从学校的后门走出,那是一片靠海的沙滩。我们走在沙滩边上,月轮穿沙,清辉满岸,海水在不远处的暗中结出一道道的白线,上上下下。此情此景和我学校校后的沙滩极为相似。
  " 有些话我不得不对你说,说出来我会好受些,你别不让我说好吗?"
  " 什么话那么慎重?" 林茵看着我一脸调皮的笑。
  我知道林茵仍想轻松气氛,也许她明白这份爱会很沉重,而她不想接受这份爱,所以她想把这份沉重淡化,想让我在一种轻松而不严肃的环境中,即便要表白,也只能说些不那么煽情的情话。但我根本不会跟着林茵的思路走,她惟一能让我感到长舒一口气的举动就是她说她喜欢我,否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搭。
  " 我从未体会过一见钟情的感觉,今天我体会到了。但我又不知这到底算不算一见钟情,毕竟我知道你很久了,可这种强烈的感觉却的的确确产生在一见你的刹那。"
  " 这当然不算一见钟情,你如果中学时一见到我就喜欢上,那才算。所以我和其他女孩都一样,不会让你一见钟情。"
  " 可我认为这就是一见钟情,至少是对四年后的你一见钟情。"
  " 可我已经有男友了,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
  "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对你说,想让你明白我喜欢你,非常地喜欢。"
  林茵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道:" 你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好改变的。"
  " 我明白,所以我很后悔,从我知道你有男友起就非常地后悔。早知如此,我中学时为什么不追求你呢?早知如此,我们这次的偶遇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没有见到你,我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直接的人。"
  " 我知道我唐突佳人了,但这些感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堆积到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怕的程度,所以我不得不说。"
  " 其实直接也没什么不好,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拐弯抹角,只是,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 如果我中学时就开始追求你,我会有机会吗?"
  林茵笑了笑,反问道:" 你说呢?"
  " 我想可能性不大,但若是当时做过的事,即便不成,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想找后悔药买。"
  " 知道我对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吗?"
  " 可在我印象中我们没有过接触啊。"
  " 那是高一,我们全年段军训时,我们到一个海军基地,当时我晕车了。下车后,严书见到了我。你在他的旁边。严书告诉你我哪怕坐五分钟的车都会晕,你看了我一眼说,那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 可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 所以你当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也就根本不可能来追我。"
  我仰天长叹,壮怀激烈。从见林茵到现在,我一直在不断地后悔,后悔复后悔,以至现在听了林茵的这番话后悔到无以复加简直想投海自尽的地步。林茵还记得那么多年前我和她在一起如此细微的情节,可见我当时若追她并非没有机会。我真是一只地地道道的蠢猪,蠢猪必然要为他多年前的蠢在多年后付出百倍的代价。
  但我仍不死心:" 我现在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林茵非常仔细地盯着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说道:" 其实你曾是我青涩的往事,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不可能了。" 我无言以对,望着林茵出神,却是心如刀绞。

  第一九○节
  第二天,我和宿舍七人一起坐车回校了。一路上我默不吭声。四年来,我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爱,惟有这一次来得最偶然,最突然,最强烈,最不可抵挡。我多年前忽视的爱多年后竟然是放了高利贷,向我索取" 驴打滚" 后高得吓人的本息。我又一次的毁在美女面前,我不知一个真正的美女一生要毁掉多少人的幸福,这就像"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样,一个男人追求到了一个美女,将会有多少男人在旁边捶胸顿足。
  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给林茵写信。林茵在我和她分别时说我们可以做一对最要好的朋友。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当然可以做最好的朋友。我心里一阵苦笑,没想到我也沦落到和林茵做最好朋友的地步。但即然求爱不成,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不过我知道我这个林茵的最好朋友与严书还是有区别的。林茵知道了我对她的爱,还要与我做最好朋友,且不管是否有安慰我的成分在里面,但至少我这个朋友多多少少还是获得了点特权,那就是我可以自主地表达对林茵所有的感觉。所以当我在给林茵写信时,仍然是侧重于表达让我痛不欲生的后悔以及对她怎么也无法磨灭的深爱之情。不过在信中我并没有提让她移情别恋的不切实际的要求,虽然我的潜意识里想,但林茵把话说得那么没有余地,一点也不含糊,我便知道我得灭了自己的这种潜意识。
  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我给林茵写了十封信。我的每一封信都是饱蘸着深情,而且常常有鼻子发酸,自己把自己感动的感觉。我不知我对林茵怎有那么多的话可说,常常一封厚厚的信寄出,没半天又有满腹的心事要对她讲。但林茵在信的那一头却显得异常的冷静。只给我回了两封信,而且信中只是寥寥数语,绝口不提她对我的感觉。甚至有一封信中竟提到了她与男友的感情之深,这让我不得不拍案而起,站在窗边长叹。叹时运之不济,憾命运之多舛。
  从与林茵的通信的过程中我也终于知道,把所有的感情坦露了再做最好的朋友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如果林茵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应对我循循善诱,每信必回。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林茵只是不断地给我烧红的热情泼水,刻意地要冷淡我对她的激情。但对于这种泛滥的感情之水,当初大禹治水早就得出了要用疏而不是用堵的办法,林茵只是一味地想堵,却不知她这么做,真的是让我感情之水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
  我又一次地感觉要崩溃了,这种崩溃的感觉就像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人看到旁边一盘美食却怎么也吃不到恨不得与它同归于尽的那种最后的疯狂。所以这一段日子,当我常常红着眼动不动就要与人吵架时表现出的那种恶狠狠,让宿舍几人见了也不由得要退让三分。
  但就在这种歇斯底里的情况下,我却拿林茵毫无办法。我们相隔既远,她若不给我回信我就是把心挖出来给她看也无济于事。所以我除了一封封地给她写着自以为可以打动任何人结果却根本没有打动林茵的信,基本上也是无事可做。
  我不明白我这样单方面地不停地给林茵写信,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这种行为,总算得出一点自己也不能确定的结论。那就是我这么做也许是为向林茵证明我真的是很爱她,并不因她的拒绝就改变了自己的初衷。但林茵对我这种行为却越发地冷淡了下去,最后干脆也不给我来信了。我满腔的柔情就这样化成了痛苦和郁闷,而且这种痛苦和郁闷就像至刚遇到至柔,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始终搞不明白,林茵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的青涩往事。她这么做,简直就像在对待一件她极其讨厌甚至让她觉得十分无聊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