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不已
  九十一

  我给若颀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在打电话之前我想好了,我以一种非常冷静的语气告诉她昨晚我回来了,然后打住等她的反应。我倒很想听听她究竟如何解释昨晚之事。如果她能在情急之下编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倒真要服了她,从此对她刮目相看。但我想若颀十有八九是惊慌失措、紧张到发抖,然后悔不当初结结巴巴不知所云。因为彻夜不归的确是件非常严重不可容忍的事情,我就不信若颀能对这样的事保持一颗平常心,换作我我也做不到。

  电话响了一阵终于有人搭腔,但不是若颀。我问了一句:"若颀在吗?"
  电话那头问道:"你是谁?"
  "我是她朋友。"
  说完这话我自己都觉得悲哀,我居然沦落到需要隐瞒身份的地步。但此时我确实没法说,老婆不知所踪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要把脸塞到裤裆里的事。

  "若颀休假了,你打她手机吧。"
  我一听顿时头皮一麻。情况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上许多,偷情发展到私奔的地步那真是登峰造极了。我没想到若颀的胆子会这么大,比我还大,女人若胆大起来真是丧心病狂不知天高地厚。

  我又给若颀打了手机,仍然没有应答。我感觉要失去控制,我不能保证照这种状况发展下去我再见到若颀时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私奔讲白了就是度蜜月,而且某种程度上比蜜月还要蜜月,怎么说还加上了偷偷摸摸的刺激。白天赏景,晚上放纵,偷情的极致,如果主角不是若颀,我是很赞赏这种行为的。

  这一天我烦燥不堪闭门不出。我向来很能调节自己的情绪,但今天我做不到。我满脑子尽想着若颀与别人的快乐时光了,于是弄得自己极其不快乐。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多我终于打通了若颀的手机,那一刻我的心跳象古时开战前的急鼓,到若颀久违的声音响起时,我简直就是在电话里吼了出来:"你到底在哪里!"
  若颀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有些兴奋:"你这么大声干嘛,好象谁欠你钱似的,你回来啦?什么时候?"
  "没人欠我钱,倒是有人欠我女人!"
  "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欠我女人!"
  "那你就叫那人还你就是了。"
  "你还挺镇定,好吧,你就叫那人接电话。"
  "哪个人?"
  "那人。"
  "哪个那人?"
  "你的那个那人。"
  "我的哪个那人?"
  "嘴还挺油,和我玩绕口令,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你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是肯定。如果这时候还在怀疑那已经是弱智了。你自己说吧,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又没干嘛?"
  "你还没干嘛?一个男人满世界地找自己的老婆,你说这个女人干嘛去了?"
  "脑筋急转弯?"
  "没错,使劲编吧,编得象一点,拿出点研究生的水平来。"
  "这话好象我以前对你说过。"
  "那就算我还给你好了。"
  "好吧,让我想想。啊,想出来了,正确答案是不是偷情去了?"
  "恭喜你,答对了!"
  "哈哈哈。"若颀在电话里笑得史无前例地开心,我被她搞得一点脾气没有。本来很正经的一腔的怒火被她这么瞎搅蛮缠变得很不严肃。我没想到谈话会是这种结果,我就象重拳击在棉花上,一点着力的地方也没有。

  "笑吧,使劲地笑吧,我知道你心情不错。红杏终于出墙了,出了墙发现外面春光无限。"
  "你没看到我给你的留言?"
  "你还记得给我留言?"
  "就在留言板上,你去看看。"
  "留了言又怎样?难道留了言就可以证明清白吗?"
  "你真会猪八戒倒打一耙,你也不看看自己,把自己处理干净了再来说我。"
  "你还有理了?你究竟在哪里?"
  "我在内蒙古,和几个朋友,这里的草原真美,有机会你也该来。"

  "我是该去,带上一个情人,然后在草地上和那些牛羊一起打滚。"
  "嘿嘿,这个主意不错,我批准了。"
  "心虚了吧?做为平衡?你如果认为我能接受那就错了。"
  "你若要真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告诉我人员构成。"
  "三男三女,其中有一对。"
  "嘿嘿,不错的比例。只怕是三对吧?很有创意,集体偷情。如果真只有一对,那只怕也是非你莫属了。"
  "不可理喻,懒得和你说了。"说罢,若颀挂了手机。

  我拿着手机呆呆地站了几秒钟,觉得心有不甘,又给若颀拨了手机。若颀断然掐了手机,我毫无办法。然后来到留言牌前看到若颀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老公,我和朋友上内蒙玩去了。"下面还画了个开怀大笑的猪头。这个留言牌是若颀心血来潮时买的,挺漂亮,挂在墙上还是个装饰品。若颀把这个牌抱回家时说以后有什么事也不用打电话了,就往牌上看看就行了。但几年了,我根本没认真地看过这牌上的字。今天头一回很认真地看了,我觉得不如把这个猪头画成乌龟得了。

  九十二

  我无从判断我是否真成了乌龟。对于小绿帽我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但这年头这种帽子实在是生产力过剩,一不小心就象圣诞礼物那样被人冷不丁从烟囱里扔进一顶或是几顶来躲都躲不过。更惨的是被人送了礼物还不知要找谁感谢去。

  我早就分析过若颀的高明之处,她看准了我还颇为大度,总是把偷偷摸摸的事情做得光明正大。男人的电话,男人的饭局她对我是从不隐瞒。她振振有词的一个理由是,她的思想在女人中算是比较深刻的,她很不喜欢和那些女人们聊鸡毛蒜皮的事,因此她的女性朋友少,而只有与男人在一起才能与之进行充分的思想交流,所以他的男性朋友多。

  我问:充分的思想交流是为了什么?

  她答:人需要精神上的慰藉。

  我说:能给你慰藉的人都是想泡你。

  她答:她是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脚。

  我说:稍有不慎总会被溅上一两滴,如果需要交流可以找我,天南地北话题由她选,肥脚不被外人湿。

  她答:就冲我这酒精脑只怕拿点火种离上十厘米远就能烧得起来,怎么交流?

  我说:这说明我的思想到处都闪耀着火花。

  她答:猪粪发酵完后可以制沼气,沼气也可以点火。

  我白眼一翻顿时要背过气去。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若颀与男人过多的交往,这样很容易导致事态的失控。但我之所以采取这种绥靖政策,主要还是因为我有私心在里面,我希望以我对若颀的放纵换取她给我相对的自由。但正因为这个绥靖政策现在让我自食其果,三男三女远赴内蒙哪怕是一个再没有想象力的人都会有想法,何况我这么一个极富幻想的人。但我毫无办法,就算若颀真有什么事,只要她不说,那是死无对证,而我又偏偏不是那种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人的人。

  在家极其郁闷地呆了一天,加之林茵毫无动静也不知看到那首诗没,觉得有种被全世界女人都遗弃的感觉,于是决定还是上班。一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那帮老女人便围了上来让我谈欧洲见闻。我很没心情给她们描述欧洲的风花雪月,她们问一句我便答一句,绝无修饰性语言,搞得这帮老女人们素然无味,末了对我说道:唐经理,流芳花园出事了。"
  "什么事?"
  "那里的业主拒缴物业管理费。"
  "为什么?"
  "说是我们的管理物无所值。"
  我一听顿时火便冒了上来:"一个月就交几十块钱,了不起也就百把块钱,有人看门有人扫地就得了,难道还要五星级服务?"
  "就是,现在的服务性行业太难做了。"
  "走,看看去。"我怒冲冲地带着两个老女人来到流芳花园。不知怎的,我每次和这些老女人们在一起都会想到宁琦,然后便觉得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一进花园只见三个保安在那里嘻嘻哈哈打闹,神情极其猥亵,我不禁大皱眉头。再进去只见小区到处是垃圾纸屑,垃圾桶也很不合规矩地东倒西歪,我愈发地不快。来到物业管理处的门口,还没等我推门,门突然打开撞我个满怀,里面出来一人居然连个道歉也不打急冲冲地就走了,再看看我的黑西装居然沾了一片灰,我再也忍不住终于骂了出来:'操,换作我,这钱也不交了。"
  两个老女人非常惊愕地看着我,我知道是这个"操"字让她们有反应了。

  进得门来,只见一个小女孩正在疲于应付QQ上闪烁的五六个脑袋,我偷瞟了一眼,只见其中一男说道:"妹妹你为什么这么慢我好着急。"
  女的答道:"嘻嘻,就是让你急。"
  我强压心头怒火问道:"你们主任呢?"
  那小女孩头也不抬:"还没来。"
  我心想很好,终于找到了出气筒,老婆跟人跑,林茵不回信,活该这几人倒霉撞到重机枪的枪口上,今天我若不把这帮人打成筛子我就不信了。

  我非常严厉地指着电脑:"马上下线,叫你们主任来。"
  那女孩很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我:"你是谁?"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继续指着电脑:"再说一遍,马上下线,叫你主任来。"
  那小女孩倒也刁蛮:"我叫主任来总得说是谁叫他来吧?"
  我发狠道:"信不信我开除你?"
  小女孩脸色一白,旁边和我同来的女人急忙打圆场:"你就说是集团的唐酽经理找他。"
  我扭头便走扔下一句话:"你让他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
  走出门时我略有些得意,古人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果然不错,做鸡头起码还可以撒撒野,当凤尾只能摇尾乞怜。

  回到办公室,流芳花园的物业处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我了。这是一个近四十的男人,老实得一塌糊涂,一脸的紧张。我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滋有味地品了一口,然后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缓缓说道:'叫你来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那男人居然不敢抬头对我,慑嚅了一句:"唐经理,我们马上改。"
  "叫你来不是让你改,而是让你办移交手续。"
  那男人一惊:"移交给谁?"
  "先移交给你的副手,人选我们会再考虑。"
  男人眼眶一红眼泪马上要掉下来,我看不得一个比我还老的老男人这么容易就掉泪,急忙眼睛一闭,用大拇指和中指捏住两边的太阳穴揉了揉,心中暗骂没用的东西。

  男人哽咽道:"唐经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最近我家里出了些事情,所以没有心思考虑工作上的事。"
  我睁开眼,见他终于没有把那滴泪掉下来,心里一宽:"那么现在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
  我立马又火了:"没有你怎么改?"
  "我,我一定会改,我就当没这些事了。"
  我心一软:"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也许公司会帮你解决。"
  "也没什么。"
  "是家里人生病了?"
  "不是。"
  "是破财了?"
  "不是。"
  "是什么老人过世了?"
  "也不是。"
  我又急了:"那到底是什么事?"
  那男人思想斗争了半天终于一滴泪掉了下来,我长叹一口气,这滴泪还是被我看到了。"我老婆和别人好了。"
  我怔怔地看着那男人很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老婆也和别人好了?"
  男人很不解地看着我:"唐经理,现在是不是很多女人和别人好?"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那男人:"如果你放不下就离了吧,一了百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可我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离?离了我又能找谁去?"
  "离了你就自由了,想找谁就找谁。"

  "我不行,我不能离婚。"

  "那你就叫老婆改。"

  "可她不会改。"
  "那你就睁一眼闭一眼。"
  "可是,"
  我急忙打断那男人的话:"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了,这种事谁碰上了心情都不好,你自己看着办。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回去马上整改。第一,立刻对小区进行一次大扫除。第二,整顿纪律,谁不服从的马上开除。第三,免除这个月业主的物业费,物业处所需的日常经费由公司先行垫付,日后结算扣回。第四,扣除你处所有人员一个季度的奖金,当月工资下调30%。三天内没有成效我撤你的职。下午召开物业部全体大会,你们处中层以上干部全部参加。"

  那男人唯唯喏喏地出去了,我想起了鲁迅的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后又想了想在草原上快乐的若颀,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对人发这样的感慨。

  九十三

  下午开了个我到物业部以来的第一次大会。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到物业部的第一次大会不是选择在一个心情比较愉快的日子里,反而是在一个感情极受挫折而且是匆匆忙忙基本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召开的。

  公司所属各小区的物业管理处首先汇报了近期的工作情况。我发现这些小区的管理存在一个通病,那就是主动性不够,缺乏一种人文关怀。于是我在通报了对流芳花园的处理情况后,强调物业管理并不仅仅是看门扫地,新时期的物业管理要有新的高度,要突出小区的人文关怀,营造小区的文化氛围。最后我讲到兴奋处临时编了一个口号,要求各小区开展"满意在社区,温情满社区,难忘是社区"的活动,集思广益,主动出击,赢得业主的信任和支持,同时在物业部建立跟踪反馈、考核评比及奖惩制度。

  会议开到六点钟,比正常下班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大家都被我鼓动得有些兴奋,我自己也有些兴奋,但到大家都离去时,我一下子兴奋就无影无踪,连个缓冲期都没有,若颀和林茵非常迅速地占据了我的脑袋。

  我本不想再搭理若颀的,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但终于还是忍不住又给若颀拨了一个电话。这回若颀倒是没掐我的电话,我平心静气地问她在干什么,她告诉我在吃饭。我很体贴地问她那的饭合不合她的胃口,她说草原上的烤全羊很不错。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还得要好几天,去完内蒙还准备上敦煌。我一听一把火又上来了,有点竭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你也玩得太疯了吧!这么玩就算是没感情也要玩出感情来!"
  若颀估计嘴里咬着一块烤羊肉,有点语调不清地回了一句:"你烦不烦,别搅了我的好心情。"
  我正欲开口,那边若颀非常干净利落地又把手机给挂了。

  我恶狠狠地盯着手机喘了半天粗气,幻想了一下若颀在草原上对着那只金灿灿的烤全羊与那些男人们调笑的场景,然后突然对现行的婚姻制度感到深恶痛绝。当一种制度缺乏竞争和创新时毫无疑问就是一种失败的制度。虽然这种制度也有一个出口,但这个出口的门槛太高,多数人还是心有余力不足。因此如果有哪个人能够改革并且倡导一种类似于摩梭族走婚制的那种婚姻制度,并且取得成功,此人我估计绝对会让无比多的男人对他感激涕零。我这人从小到大没崇拜过什么人,但只要此人一出,我一定惊为天人好好地崇拜一回,见到他也尖叫几声然后还要请他签字。

  但关于走婚制我想到后面又觉得有些不妥。假设林茵是个住在泸沽湖畔的摩梭族女人,那她的小木屋前一定早早地就排满了人,只怕我连见林茵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再看到林茵的门前摆着别的男人鞋子,只怕更要痛苦地昏死过去。

  我打开信箱查了查邮件,林茵仍然没有回信让我越发郁闷。如果林茵没看到这首诗也就罢了,可若看到了却一声不吭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我的诗过臭,完全起不到一种出奇制胜动人心魄的效果。二是林茵过于心狠。怎么说把那些网名串起来写一首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对我这种基本不写诗的人来说难度系数起码也是高台跳水中翻上五六七八圈把自己翻得快要不省人事的那种难度。我非常想给林茵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林茵的手机号码我输了好几遍就是没有勇气把它拨出去。最终我还是决定给林茵发个短信,这有点象掩耳盗铃,但脸皮薄又要偷东西只能想这么一个折衷的办法。

  我先是问了问林茵回来没,然后就眼巴巴地盯着手机看。手机半天没有动静我极度失望。过了十几分钟就在我根本不抱指望准备起身走人时,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我的心扑扑地跳了起来,只见林茵回道:回来好几天了。

  于是我又问:看到我的信没?

  林茵答:哪有什么信,就是一首诗。

  我问:没错,可怎么没给我回?

  林茵答:你让我回什么?

  我有种被刺痛的感觉呆了半天又问:晚上上网吗?

  林茵答:今晚可能没空。

  至此真相大白,我的诗根本就没起到我所预计的效果。当初我信心满满地把这首诗发出去,希望它是烈火是海啸是地震,料想林茵必定受到冲击,现在发现自己十分幼稚,居然想靠一首诗去感动一个已婚女人。我早已过了纯情年代,但所作所为仍按当初的纯情手法去做,于是便显得很不协调。情诗一旦用于偷情便使情诗在感情上的张力大打折扣,就象一张弓拉得不满当然就没有穿透力,也许反而让林茵看笑话了。

  我非常沮丧地给叶波和魏小田打了个电话,这两天是个悲哀的日子,悲哀的日子只能靠酒来打发。

  九十四

  我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叶波和魏小田了。当二人先后出现在酒吧门口时虽然我的心情不好但还是感受到些许的兴奋。叶波一扫前段日子的阴霾,理了个寸头,发梢根根竖立头顶看得有些秃却很是精神。魏小田还是一幅嘻皮笑脸的样子,和他怎么也正经不起来。

  我问叶波最近是否有所捕获,因此把春风挂在脸上。

  叶波说这段日子很是闲适,离婚和不办厂的感觉真好,困时睡睡觉,醒时上上网,没事溜溜街,特别最近桃花运当头,一个澳籍女孩对他迷得不行。

  我问他是否想做些别的事情。他说刚从火炕里烤出来起码要缓上一段日子,再说这年头真不知做些什么能赚钱,实上不行去应聘一个位置,要碗饭吃倒是不愁,所以目前的精力还是放在专心泡妞上。

  我和魏小田见叶波最近心态调整地不错颇感颀慰,三人连饮了三杯下去,然后我叹了口气。二人顿时惊觉我一定出了什么事,于是我告诉二人我在卢森堡遇见了林茵,那场相遇美得就象意淫可以尽情想象无限夸张不受任何约束。二人一听我遇到了林茵也十分兴奋,一人摇着我一只胳膊问我是否在卢森堡把林茵就地解决了。我狠狠地鄙夷了二人一番,劝说二人高尚些,不要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做爱做多了和尿弊多了再拉没有太大区别。我和林茵的相遇完全是一场古典式的相逢,我现在想恋爱了,好好地谈一场刻骨铭心史无前例的恋爱,恋爱的感觉一定超过做爱的感觉。我说得兴奋起来一扫刚才的不快,并开始朗诵我的那首《等你》。本来二人在我说话的过程中还陪着我喝几杯酒以助我的谈兴,可一听我开始朗诵便觉得一股酸气上来急忙叫我打住然后便问了一句:"那么林茵是什么态度?"我立马蔫了下去黯然神伤:"到目前为止她好象没有一点反应。"于是我被二人狠狠嘲笑了一番,完全不顾及我是真的心痛。

  末了我又向二人讨教,如果一个女人和一男人单独出游或是看似多人但男女比例正好相同的出游会发生一些什么事。魏小田还没等我问完就先骂了出来:"你猪脑袋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当然是FUCK再FUCK了,一直FUCK到FUCK不动为止。"
  叶波倒有些心眼问我:"是不是你碰到林茵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摇了摇头说是若颀。二人一惊,说完了完了,如果单独出游一定要立马休妻,如果是多人出游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我说若颀告诉我是多人出游。二人说总之此事很险,一定要认真对待,为了不让自己过分难受,在战略上可以藐视那些图谋不轨的男人,但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防微杜渐。叶波更是现身说法,说当初他的前妻就是因为一次喝多了,被一男人搀着回来,虽然他也很重视,把那男人爆打了一顿,但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关键就是开始没有防微杜渐。我被二人说得愈发地担忧起来,问道:"说不定他们已经发生了呢?"
  二人说那就和天要下雨一样谁也帮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酒喝到后来我是借酒浇愁。叶波和魏小田也十分同情我,一边老婆跟人走,一边爱人没得手,一个老男人在情感上的不如意我算是占全了。到出酒吧时,我忍不住吐了个底朝天。于是二人把我架到温泉支路上的一家桑拿,这家桑拿有个露天温泉池,感觉很好。我在温泉池里一浸,仰望星空,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在全身缓缓地荡开,轻飘飘地好象要浮了起来,加上酒精的作用我情不自禁地哼了出来,听似呻吟,其实是在喃喃地一遍遍地念着林茵的名字。叶波和魏小田在两侧呆呆地看着我,好歹有些听明白后,不禁摇头叹息,说好端端的一个男人就这么毁了。

  从池子里出来,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一黑一头就要栽下去,旁边叶波和魏小田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我。我闭着眼睛说我想吐,他们急忙叫服务小生拿了个桶来,我吐了一些酸水出来后才有些缓过劲来。二人让我别回去了开了个包厢让我睡,并叫了个小姐给我舒舒筋骨,我往沙发床上一倒眼皮重得象牛皮纸进了水再也睁不开,没有任何思想地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这一晚,我一会梦到林茵一会梦到若颀,情节都是支离破碎,到第二天醒来时一点也想不起梦到什么了。再一看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是一个桑拿的包厢,但怎么也想不起是哪家桑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九点多了,于是急忙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迟些到办公室。

  从包厢里出来淋浴时,脱光了我才发现我的大腿上被竖写了几个大字"你这个笨蛋",看这字体不象叶波和魏小田所为,然后我依稀记起昨晚他们二人叫了个小姐给我,毫无疑问这几个字一定是小姐写的,连小姐都看出我笨,看来我真是把笨字写在脸上了。这几个字让我很受刺激。

  淋浴头的水非常大,当头浇下时我彻底清醒了过来,然后一个声音突然从心底喊了出来:"走,到上海,找林茵去。"

  九十五

  这一天是星期五。我买了下午两点多的飞机到上海。

  在走之前我向集团分管领导吴总汇报了我对流芳花园的处理意见。吴总充分肯定了我的工作,并勉励我要把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保持下去。我见吴总比较高兴,乘机提出要请一星期的休假。吴总开始犹豫了一下,认为我出国刚回来有些积压的事情还是要抓紧办理。我解释说该布置的事我都布置了,现在准备用一星期的时间让各物业管理处在整体的部署下有个自由发挥的空间,下一阶段的工作将视这一星期的工作开展情况而定。再说结婚这么多年还没与老婆一起旅游过,这一次恰好双方都有空闲所以想一起走走。吴总非常理解地准假了,认为陪老婆出游此举无可厚非甚至要鼓励,家庭是一个港湾,只有把夫妻关系处理清楚了才能把工作做好,港湾不平静,船就不能远航。我心想,自从到物业部以来我一直都懒得去管那些破事,反倒是这几天港湾里大浪滔天的时候变得英明果敢起来,可见人与人是非常的不同。

  下午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叫了部的士,特的还戴了副墨镜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上了长乐机场。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行,去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十分地自由,这种感觉很新鲜,我认为以后要经常这样。飞机冲上云霄的时候我的思想境界也随之被拔高。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若颀在草原上过游牧民族的生活,我到上海和林茵过一个小资的夜晚,大家各取所好,谁也不妨碍谁。

  福州到上海的飞行距离很短,大约一小时飞机在浦东国际机场降落。一下飞机我就敏锐感觉到上海是个容易让人激动的城市。再想着马上要见到林茵,激动就非常迅速地翻了一番变得有些不可承受。我找了家四星级宾馆住下,房价高得让我有些心疼,但考虑到这趟就是为美人而来,自然一切都要搞得比较唯美不能太寒酸了。

  安顿下来后,我坐在床边思想斗争了半天还是没敢给林茵打电话。不知怎的,只要一动给林茵打电话的念头我的心跳就不象是一个三十岁男人追求女人时的正常心跳,而且偏差还很大,这让我十分纳闷。我给林茵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到上海了。没过一会,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一看是林茵的电话顿时有些呼吸困难,我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喂"了一声。林茵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感觉柔若轻纱:"咦,你怎么到上海来了?是出差吗?"
  "难道一定要出差才能来上海?"
  "不会是专程到上海来玩吧?"
  "为什么不会?"
  "上海有什么好玩?你们几人一起来?"
  "就我一人,一直没到过上海,想来看看。"
  "你真是闲得发慌,才出完国又跑出来玩,你老婆怎么不来?"
  "她上内蒙玩去了,我闲着也是闲着。"
  "住下来了吗?"
  "住下来了,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你来也不打个招呼,今晚我老公过生日没法陪你了。"
  我一听林茵提她老公就有种条件反射的痛苦:"那明天呢?"
  "明天后天也不行,我们说好了上苏州玩。"林茵非常干脆,没有丝毫的含糊。

  我情绪低落到极点,刚才翻番的激动瞬间遭遇了上百个跌停,而且一想起来回的机票再加上一晚近千元住宿费连林茵的面也没见着更是有些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林茵明显感觉到我情绪的低落安慰道:"我现在在淮海路上买东西,你如果有空就过来陪我逛逛商场吧。"
  我的激动略有些反弹,虽然小资的夜晚是泡汤了,但好歹还能见上林茵一面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向来对逛商场很不感兴趣,婚后每次和若颀逛商场只要时间一长总是不欢而散,但能和林茵一起逛商场我认为我会拥有无比的耐心。

  我叫了部出租车直奔淮海路。一路上我的心情不错不由得哼了几句情爱小曲。

  车子在林茵说的商场前停了下来。虽然人潮涌动且不乏美女但我还是一眼就瞥见了林茵。就这一眼,我产生了三种感觉,一是卢森堡的见面是很遥远的事了,二是这趟上海来得值了,三是此刻在我眼前除了她再也没有美女了。

  林茵站在商场前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下,春天的树冠仍显稀疏,但长出了不少新叶。林茵便如那些新叶般地新鲜干净让我欲罢不能。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林茵,我的确是怎么也看不尽她无尽的美丽。

  我有些缅腆地下了车,林茵见到我嫣然一笑朝我招了招手十分地大方自然,"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说。

  "真没想到你会来,不过你也来得太不凑巧了。"
  "我哪里想得到你老公会生在今天?"
  "那你说他该生在哪一天?"
  "除了这两三天别的时间都可以。"
  "可我也没办法,他就生在今天了。既然来了就陪我给他买件礼物,领带皮带衣服我以前都给他买过了,能不能帮我想点别的,出乎他意料的?"

  我一听头嗡的一声象几千只蚊子在耳边轰鸣。费尽心机大老远地跑到上海的结局居然就是做这么一件二百五的事情,这一面见得真是酸到我牙根发软。我呆呆地看着林茵说不上话来,早知如此我就动点粗在她未开口之前扑上去以吻封嘴,以我们这种老同学关系想必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会太为难我。

 

 

  九十六

  林茵见我发呆推了我一把:"怎么?不愿意啊?"
  我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来都来了,还有什么不愿意?"
  "那怎么没见你有笑脸?"
  我朝林茵苦笑了一下,林茵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比哭还难看。"
  "我能笑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你也知道我来上海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你就喜欢装傻。"
  林茵低头不语,沉默了一阵说道:"你不应该这样。"
  "从理论上是不应该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想来就来了。"
  "不说这些了,时间不早了,快给我出个点子,买什么好?要别出心裁一些的。"
  "男士香水。"
  "哪一种比较好?"
  "不知道,我从未用过。"
  "你不知道还向我推荐?我老公他也不用的。"
  "最好的打火机。"
  "他不抽烟。"
  "一瓶好酒。"
  "他不喝酒。"
  "不抽烟不喝酒还算男人吗?"
  林茵柳叶眉一拧:"你管?继续想。"
  我把心一横:"避孕套,最高级的。"
  林茵张大了嘴瞪着我:"你说什么?"
  "避孕套,最高级的。"我非常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林茵在我的肩上重重地捶了一拳,愠怒道:"你有毛病啊?"
  我见林茵没有很生气,而且这一粉拳打得我颇为受用,心想女人有没经过性事确实大不一样,于是继续放心大胆地说道:"我觉得这很有创意。"
  "还是把这创意在你生日那天留给你老婆吧。"
  "如果你不好意思,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举两得。"
  林茵很不信任地瞥了我一眼:"别再说乱七八糟的话,以前没见你这么不正经。"
  "可你永远不明白我想给你打电话却又不敢的心情。"
  "是吗?听起来很感人,这话怎么有点象出自一个纯情少男的嘴里?"
  "所以说你永远不明白。"
  "难道你很纯情?怎么在网上就没发现?"
  我尴尬地笑了笑:"多少有那么一点。"
  "得了吧,快说,什么一举两得的办法?"
  "给你自己买一件丝质睡衣,然后穿上了送给他。"
  林茵一听眼睛一亮,些许的红潮渗出如宣纸般的脸庞:"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立马后悔了:"和你说着玩的,哪有别人过生日给自己买东西的。"
  "我觉得这挺好,走吧,帮我看看哪件会比较漂亮?"
  "有什么好看的,你穿什么都漂亮。"
  "别恭维我。"
  "我说的是实话。"
  "那就挑一件我穿了最漂亮的。"

  我胸口处一阵闷痛,女为悦己者容,我能想象出林茵穿上丝质睡衣时的款款风情,痛苦的是面对的男人却不是我。

  "你真让我陪你买睡衣?我倒是没什么,怕别人误会。"
  "你自己别胡思乱想,不过如果你觉得不妥不去也行。"
  "算了,还是陪你去吧,还能和你多呆一会。"
  我心想陪林茵买睡衣痛虽痛了点,就象厨师做菜,自己在厨房里灰头土脸无人知晓,别人在外面吃得满嘴流油,心态极不平衡。但不管怎么说也算知道了林茵的一个小秘密,多少有了些想象的空间。再说除了她老公没人知道她的睡衣是什么样子,我知道,这就在我们俩之间打入了一个楔子,说明关系非同一般。

  林茵淡然一笑,没说什么。

  我和林茵来到女式内衣处。这里的胸罩内裤花样繁多且不乏精致之品,很能刺激人的购买欲。特别是那些内衣灯箱广告,灯光将女人的身体打得好似透明一般,十分地让人想入菲菲。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林茵说:"我从没逛过这种地方的,最多就是路过,倒是陪你来了。"
  "我说了,你别乱想。"
  "我没乱想,就是有些别扭。"
  "我可没强迫你。"
  "那倒是,别扭是我自找的。"
  林茵在一排衣架那先是给自己挑了件淡红的,上绣几朵小黄菊,放在胸前比了比让我看,我不忍多看。淡红间菊的睡衣衬着林茵好似众花捧出的牡丹仙子,让我有种想搂抱的冲动,于是我说红的不好,失之于妖娆。

  于是林茵很细致地给自己挑了件纯色深蓝的,又放在面前比了比让我看,我还是不忍多看。深蓝的睡衣衬着林茵好似深海美人,让我有种想浸溺在深海波涛里的冲动,于是我说蓝的也不好,失之于深遂。

  最后林茵给自己挑了件绝白的上绣水墨清荷的丝质睡衣,当那种丝质的滑感一整块地在我面前抖落时,我被震住了,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这睡衣更衬得林茵肌肤胜雪发若黑缎,象极了在我梦中出现的白衣飘飘的林茵。林茵在衣后笑容更艳:'这回没话说来了吧,还失之于什么?"
  我喃喃道:"失之于素雅。"
  "哼,底气不足,就是它了。"
  我长叹一口气,心情坏到了极点。今晚林茵将沐浴更衣,身着这件水墨清荷的绝白睡衣,她的肌肤也如丝质般的柔滑,俏生生地站在她老公面前,接下来的事情是可想而知的,狂若疾风或是绵绵低回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林茵的心情很好,笑得越发灿烂,居然还邀请我与她夫妻二人共进晚餐,被我严词拒绝了。我说只要看着她老公我定然吃不下饭,林茵问我是不是因为她老公帅色可餐并问我是否要看她老公的相片?我说对她老公我实在没有兴趣。林茵说只看一眼就好,并欲从包里掏出相片,被我坚决阻止了。当林茵在出租车上向我招手离去时,我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偌大的上海,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此刻,我有绝对的自由,却不是我想要的。我感觉自己有点象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

  九十七

  出租车在前面不远处转过一个弯再也无影无踪,这说明我最美好的愿望比如林茵突然让出租车停下然后奔跑着扑向我彻底沦为空想了。我突然从无比沮丧中清醒过来,变得愤愤不平。我一片痴心满腔热枕地跑来,林茵弃我不顾也就罢了,居然还忍心让我看她老公的模样,这种做法的残忍性和往伤口上撒盐没有什么区别。我到上海的唯一收获就是林茵打了我一拳,但那一拳其实是因为我关于避孕套的想法十分地突兀,由此导致了林茵的一种本能反应,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我的处境很艰难,简而言之是怎一个"惨"字了得。那边若颀想必已经到了敦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么一种开阔的景象让人想不放纵都难,我根本控制不了她,估计她会很快乐。这边林茵买了睡衣兴冲冲地找老公去,明摆着一个情意绵绵的晚上,我想她肯定也很快乐。唯独我一人流落在上海的街头实在是乐无可乐,所设想的与林茵共度的小资的夜晚还没抽芽就被连根掐掉了。我总结出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个屡试不爽的规律,但凡我刻意追求的往往不能如愿。

  我决定找杨柳依依。在此之前我根本没有想到杨柳依依,但此刻我很想有一个人陪我,我不能让自己这样受尽委屈不明不白。

  我拨通了杨柳依依的电话,杨柳依依听说是我十分地惊讶而且语气中还透着些兴奋。我告诉她我在上海能不能见个面,杨柳依依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这让我略有些安慰。我们也约在淮海路上见面。杨柳依依告诉我她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下着一条牛仔裤。

  我大约等了一个小时,其间走过三个和杨柳依依所说的服饰较为接近的女孩,其中一个还颇有姿色让我小小激动了一下,但最终都不是。到杨柳依依时真正出现时我想我也该知足了,在这么倒霉的夜晚没有屋漏偏逢连夜雨都应该庆幸了。杨柳依依至少有中人之姿而且身材还让人有些幻想,若真来一个没脸蛋没身材的,只怕我的上海之行会让我痛苦地咬碎钢牙。

  我不知道杨柳依依初见我时是不是和我同时想到了电话做爱,总之她脸红了一下有些不自然,而我也觉得脸面发烫,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有些尴尬。

  还是我先打破了僵局:"没想到我会来吧?"
  "真没想到,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临时决定的,到上海来办一件事情。"
  "还没吃饭吧?"
  "没有,准备带我上哪?"
  "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并不重要,关键的是环境要好。"
  "上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杨柳依依带我来到一家苏州餐馆。餐馆古色古香,桌椅显而易见地考究,有点象花梨木的质地,再加上恰到好处的苏州评弹,挠人的吴侬软语,感觉很是雅致,不禁心情为之一振。

  二人坐下,杨柳依依点了龙井虾仁、荷香走油蹄等几样苏州特色菜。我觉得这样的环境再喝些小酒更佳,于是问杨柳依依喝不喝,杨柳依依笑着点头。我问喝什么酒?杨柳依依说干脆来绍兴老酒。我兴致又上了一个台阶,在这样一种江浙风情浓郁的地方就该喝绍兴老酒,杨柳依依此举很合我的心意。

  我们要了一壶温过的绍兴老酒上来,我给杨柳依依满上一盅,然后举起杯,眼神极其柔和的看着她,杨柳依依心领神会和我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我也一笑而尽。我之所以看杨柳依依如此温柔,主要是因为杨柳依依能在我处境这么艰难的情况下陪我,这让我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雪中送炭。雪中送炭带给当事人的感动感远非锦上添花可比。

  几杯酒下肚,杨柳依依面泛红潮。但我从杨柳依依喝酒的爽快度来看,她的酒量应该不差。很快一壶酒见底,我的酒兴上来于是又要了一壶,杨柳依依并不阻拦,这让我越发兴奋,心想晚上算是棋逢对手,要图一醉看来不难。

  "我是你见到的第几个网友?"我问。

  杨柳依依掐着手指算了算:"第五个吧。"
  "你见得还真不少。都还有保持联系吗?"
  "有的还有。"
  "什么情况下不保持联系?"
  "当然看感觉了。比如说如果刚才我看你不顺眼,我就不会和你吃这餐饭。"
  "难道就这么见一面就走?"
  "我就说我还有事。"
  "你倒挺爽快。"
  "难道你不会这样吗?"
  "我会和你吃完一餐饭才走,起码的礼节总得顾到。"
  "我才不管这些。那么吃完饭你准备就走吗?"
  我微微一笑:"你说呢?"
  "我想你不会。"
  "当然不会。"杨柳依依很高兴地举杯和我对饮而尽:"吃完饭我们去蹦迪。"
  "没问题,今晚我自由得很,你想玩多迟就玩多迟。"
  "你平时不自由?"
  "再自由也比不上现在,身处异地没人认识我。"
  "所以可以乱来?"
  "那也得有适合的人适合的环境。"
  "如果象我这样的呢?"
  "基本可以了。"
  "才基本可以?你的要求很高啊。"
  "我总得含蓄些吧?如果说完全可以不是看起来象个急色鬼?"
  "得了吧,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我哈哈一笑,两人又是二话不说一杯下去。

  九十八

  从窗外望去,上海的夜景就象绍兴酒泛着暗红,入口甘中带苦,然后一股暖流从丹田升上,很难让人静下心来。

  我的眼神在杨柳依依身上游离,并与林茵做了个比较,心想造化真是弄人,我到上海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林茵,结果却是和一个我素未谋面的女孩坐在一起。林茵就象一朵飘忽不定的五彩云来了又走,而我在失望之余随手捞起的一朵云也并非全无色彩。

  杨柳依依的眼神也十分地大胆,这是个两厢情愿的眼神,互相照应,互为补充,彼此刺激,彼此呼唤。我知道这是两壶老酒的作用,于我却还有点报复若颀和林茵的私念在里面。

  这餐饭总体而言吃得还是比较尽兴。虽说二人初次见面,但我不是个话少的人,而杨柳依依也比较健谈,加之二人彼此感觉还不错,因此谈兴甚浓,两壶老酒也是喝得一滴不剩。

  从苏州餐馆出来,感觉老酒的后劲上来一浪接一浪的推得我有些脚步踉跄。再看杨柳依依虽说脸色红了些,却是泰然自若。二人酒量的高下一看而知。

  两人上了的士往新天地的一个酒吧。我对新天地的感觉很不错,洋气中带着怀旧,就象一个新派美人穿着复古的旗袍。

  杨柳依依明显是这个酒吧的常客,她带着我往吧台一坐,一个十分帅气的调酒师就过来和她打招呼。杨柳依依问我来什么酒,我看了看酒单心想干脆来烈一些的晚上一醉到底,于是便要了"轰炸机"。我觉得这酒名也很合我现在的心境,我确实有满腔的怨气想找个地方扔。虽说杨柳依依陪着我让我有些高兴,但走到这一步离我的初衷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最早的初衷是出国回来想与若颀好好地温存一番,没想到她跑得无影无踪,我来上海是被若颀逼的。到了上海的初衷我是想与林茵度过一个小资之夜,没想到林茵也跑得无影无踪,我找杨柳依依是被林茵逼的。一而再地有违初衷哪怕有些东西弥补也绝不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因此我很需要"轰炸机"。

  那个调酒师拿着酒瓶一边前前后后地扔着一边朝着杨柳依依笑。调酒倒也是一门精细活,就这么前后扔而且手脚还十分地麻利没把酒瓶给砸到地上我就有些佩服。看得出来,杨柳依依与这个调酒师的关系有些暧昧,因为我发现这个调酒师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不过既然来了,我也不会在乎一个男人的眼神。况且这几天我对男人很没有好感,其实细究起来,真正让男人生气的不是女人,而应是女人背后的男人。我被若颀和林茵背后的男人气得够呛,今天也当当杨柳依依背后的男人分享一下这背后男人的成功感也未尝不可。

  两杯调完的"轰炸机"放在我们面前。我低头正准备喝,那调酒师却拿了一根火柴往杯上一烧,酒面上的一层火焰顿时窜起险些烧了我眉毛。我心想这"轰炸机"倒也名副其实,有点炮火连天的味道。同时又想这女人背后的的男人也不是可以随便当的,我连杨柳依依的手都还没碰就险些被烧了眉毛,若真有些什么举动,据说福州找人砍个手剁个脚的不超过5000元,不知上海是什么价。再看杨柳依依,那男人很小心地给她点上火,然后极其殷勤地递上根吸管,杨柳依依一吸而尽。我也学着杨柳依依的样,捡起扔在桌上的吸管一吸而尽,然后感到腹内有种火烧般的灼热感,暗赞了一句"真是爽酒"。

  喝过"轰炸机",我和杨柳依依要了一些啤酒开始玩猜点游戏。那调酒师脸色愈发难看,时不时地往杨柳依依这边张望,而且扔酒瓶时的技术动作明显变形,全无刚才的挥洒自如。我酒到兴头上觉得在这么衰的日子里找个倒霉鬼逗逗也是挺有意思,而且这种事我读大学时和叶波也做过。于是我问杨柳依依那人是不是她男友?杨柳依依说只是一般朋友。我说一般朋友怎么看着我有些来气,杨柳依依嘴一撇说你管他,小男孩一点也不成熟。被杨柳依依这么一说,我定睛一看那调酒师确实年纪不大,于是更加放心大胆地和杨柳依依玩闹起来,并开始有些动手动脚。那男人看得妒火中烧,居然全然不顾酒吧规矩把酒单扔给杨柳依依让她买单,我微微一笑接过酒单说呆会一起买。杨柳依依有些得意地笑看着他,那男人非常无奈地又转头扔酒瓶去了。

  和杨柳依依喝到十一点多喝得我眼红心跳,杨柳依依也是兴致高扬说这里喝酒太贵,不如上她家喝。我心里一动问道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去家里人难道不会说?杨柳依依说她是一人独居。我想了想林茵和若颀然后横下一条心便与杨柳依依出了门。

  杨柳依依住在浦东。我们打的过了江底隧道然后在一个超市那停下,杨柳依依进去买了一打啤酒和一些熟食又上了车,再然后也不知车子转到哪一个小区停下,我稀里糊涂地和杨柳依依便上了楼。进了房,一个典型的单身白领之家,精致的小户型,一房一客一厨一卫,房间布置地十分温馨,桦木地板,几个靠垫随地撒落。我拉了个靠垫直接倒在地上,这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杨柳依依把啤酒和熟食放在我身边,然后进了卧室换了一套睡衣出来,笑吟吟地在我身边坐下。我挣扎着坐起,杨柳依依扶了我一把,我觉得此刻的杨柳依依确实如杨柳一般颇具风情。

  杨柳依依笑问道:"醉啦?"
  "有点,估计晚上要被你放倒。"
  "我把灯关了我们点上蜡烛怎样?"
  "很好,这样很有情调。"
  杨柳依依果真起身拿了两碗蜡烛进来,我看着这蜡烛的造型心想上海女人不愧是上海女人,连蜡烛这种细节都想到了。杨柳依依点上蜡烛,开了音响,然后关灯。音乐十分地轻柔,在烛光微亮的暗中回荡,是神秘园的音乐,极其迎合目前孤男寡女的处境。

  "我们一人六听怎样?"杨柳依依问道。

  "再怎么也不能输了你。"
  "你有多醉?"
  "很醉。"
  "但凭什么说不会输给我?"
  "只要我喝完这六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因为没酒了。"
  "那倒也是。"
  我斜靠在墙边和杨柳依依一听听不紧不慢地对喝起来。两人天南地北一阵乱聊但话题都比较正经。其间我很有把杨柳依依一把搂过的冲动,我估计事已至此她必定不会反抗。但因为缺少必要的语言铺垫总觉得突然出手很不合时宜,于是一直隐忍不发。两人一直喝到两点多,六听酒我喝了四听,杨柳依依已全部喝完,我感觉舌头发直头晕得越发厉害超出我所能控制的临界点,身子也不由地瘫软下去。杨柳依依急忙扶住我,我感觉似乎是头枕着杨柳依依的胸脯十分地柔软,终于控制不住说道:"还记得我们在电话里做过爱吗?"
  杨柳依依微笑着点头。

  我仰起头:"那么现在可以真正做爱了。"
  杨柳依依一笑没有言语,而是手上加了点力把我扶起,我摇摇晃晃地进了杨柳依依的卧房。

  九十九

  到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杨柳依依一手搭在我的胸前一腿架在我的腿上睡得正香。我能感觉到两人都是赤身裸体。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景,依稀记得我进了杨柳依依的卧房,然后两人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紧接着我就一头倒在了软软的床上,再然后我想我们应该是做了,但并不是很确定。不过看早上两人的这种姿势,就算我没有能力杨柳依依应该也不会放过我。因此我敢肯定我们是做了,但做了几次我就无从得知了,可能不只一次,这从我现在对杨柳依依没有任何反应能判断出来。我很少有喝到失忆的时候,但昨晚是一次,我想可能是混酒的原因,昨晚至少混喝了三种酒,这还不算"轰炸机"里面几种酒的成分。

  我和杨柳依依的这一夜具有非常典型的一夜情特征,此前素未谋面,此后直截了当,不过遗憾的是我只记得前面暗中闪烁的烛光和神秘园的音乐,对后面的疯狂却没有切肤之感。我回忆了一下自我失去童子之身以来有限的几次真正的越轨行为,发现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是发生在酒后。可见酒不是个好东西。尤其是酒喝到和女人做了爱第二天早晨却想不起快感来,这更证明了酒的的确确不是个好东西。

  杨柳依依的手还搭在我的胸前,我把她的手轻轻拿开,想了想今天的安排。我决定还是离开上海。既然林茵今天去苏州我也没必要在上海停留。至于杨柳依依我们也只能是萍水相逢,不应该也不可能再发展下去。

  我起身穿衣,杨柳依依也醒了过来。她睡眼朦胧地看了我一眼问道:'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

  "去哪?"
  "回福州。"
  "昨天你没说要走。"
  "我只是没说而已,但确实今天得走。"
  "机票买了吗?

  "上海到福州的飞机一天好几班。"
  "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不知道。"
  "以后到了上海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你也一样,到福州给我打电话。"
  杨柳依依笑了笑:"不送你了。"
  我突然觉得应该要有所表示,于是在杨柳依依脸上轻轻亲了亲离开了。

  从杨柳依依那出来我虽然感到软弱无力但还是彻底清醒过来,觉得昨晚之事确实有些荒唐。在我心理上还没能接受一夜情的时候行动却已经发生了。因为自从婚后我早已习惯了每天醒来面对若颀,与宁琦唯一的一次那也是铺垫已久的,而今天早上我面对的是一个让我毫无准备的陌生女子这让我多少觉得有些别扭。

  我回到宾馆洗了个澡结了帐便直奔机场。坐在的士上有些心疼房钱,开了个四星级的单间居然连睡都没睡。到了机场觉得就此回福州太失败,于是买了到南昌的机票决定独自一人上庐山好好地休整休整,我发现这几日我的心态太浮燥了。

  飞机下午三点多在南昌机场降落。由于在机上小睡了一觉,出了机场感到精神抖擞,而且上海离得远了,于是便理所当然地觉得凌晨两点多之后发生的事也离得远了,并因此而减轻了一些心理负担。

  我花了三百元包了部的士直上庐山。这是我第二次上庐山,第一次是在大学时和小漩,相隔不觉近十年,而小漩也远在异国他乡失去了联系。那时还是青春年少,虽穷回想起来却是一片艳阳天。而今口袋的钞票是有了,却永远也捡不回当时的心情。

  出租车载着我上了庐山的盘山路。庐山阴雨绵绵,春寒正深,未到旅游旺季显得十分凄清冷落。我觉得如此甚好,很符合我现在孤家寡人的心境。车随山旋,一路滴翠,连绵开来,这种水灵灵的绿竟也成了一种负担压得人有些不可承受,偶而几声不知名的鸟鸣终于让我泛起莫名的悲伤。我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快乐是越来越少,而伤感是越来越多,纯真是越来越少,龌龊是越来越多。就拿我和林茵来说,我对她是一片痴情,可惜我却不是自由身,她也一样。她不理我倒也罢了,万一她以后从了我,两情相悦,换在古代那也是奸夫淫妇上不得台面。因此哪怕我和她的爱情好比梁祝,非但不会化蝶让人传诵,十有八九还会被人当成西门兄和金莲妹。想到这里我更觉得心灰意冷百般无奈。

  车子上了牯岭镇。牯岭镇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当年的绿树红瓦。沿峡谷的那条主干道上走着几个稀稀落落撑伞的人。我让出租车过了隧道,在美庐旁边的宾馆住下,宾馆里是一栋栋的小楼,我住的那间据说是董必武曾经住过的。老式的房子天花板很高,无形中让人觉得十分矮小,同时感到地气很重,一种从脚心直透体内的冰凉。

  我把行李放下,到商店买了把伞,形单影只地加入到这无边的春寒中去了。

  一00

  天色渐黑,路灯发黄的光晕衬着淅淅沥沥的雨,雨声很脆,一种空灵寂寞的感觉。我很喜欢这样独自一人在山雨中。幽山空谷,雨意正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感和树种的清香,很容易把人带到古诗的意境中。在这种清幽到仿佛自己有些脱尘出世比较干净的感觉下,便不由地推翻了先前关于自己和林茵一些不是很积极的想法,觉得即便是婚外的单相思也有让人感动的成份在里面。这种单相思虽然不好那么正大光明地说,但不管怎样,也是一种在老婆面前捏着鼻子不敢吭声的爱。它本质上还是爱,爱就象肚子饿,是没有办法控制的生理反应。而且我对林茵的爱颇有些柏拉图的意味,至今还没想过与她上床,这就使得这种爱很纯粹,一丝不挂,比较高洁。当然,自从见到林茵起,我和宁琦、杨柳依依有过两次失身的行为,于妻不忠,于爱不容,这是值得检讨的,所以我决定自今晚起,尽量地淡化这两次行为在脑袋里的印迹,并力争以后不再重犯。

  我在镇上很有心事地走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找了家小店要了一碗辣椒肉丝面一边赏雨一边吃完。吃过饭已近八点,我来到庐山电影院决定再看一遍《庐山恋》。电影是八点半开始,我买了票无处可去便在影院的大厅那傻站。等了一会连个人影也没有,我正担心着电影院会不会因为就我一个观众而取消演出,这时来了五个人,两男三女,让我想起了若颀三男三女的同游,其中一个女孩披的围巾好象半床被单虽然姿色不怎样但还是比较抢眼,听他们的方言是上海人。

  这伙人买了票在大厅这鸭子般地聊了起来,我不知他们说些什么,总之时不时地朝我这瞟瞟,然后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男男女女的笑声听着都有些淫荡,搞得我很不自在并且有些烦燥。

  聊了一阵,那披着半床被单的女孩将被单散开然后看似很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问我是否在等人。

  我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胸脯实在是喷薄欲出丰满地有些重心不稳。我定了定神说我无人可等。

  她问我怎么会一人出来玩?

  我说当我单相思不能得逞的时候就喜欢一人出来玩。

  那女孩笑了笑夸我很有意思,然后继续问我一个人玩是不是很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说失恋了连话都懒得说最好一人静静呆着就怕有人烦。

  那女孩有些尴尬地说了句那不打扰了然后又看似很随意地缩回了两步,旁边几人又是一阵很怪异的笑声,我被这几个人的笑搞得有点头大。但我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我并没有顺藤摸瓜,特别是在这个瓜的确很大并非没有诱惑力的情况下。

  电影开始,整个影院就是十来个人,我找了个角落坐下。那几个人倒有些公德不怎么吭声,于是我有幸看了有史以来最为安静的一场电影。随着电影场景的不断交换我对林茵的想法也不断地推陈出新。特别是当电影放到郭凯敏在雨中站得都要发痴的时候,我便想若是这次和林茵一起来庐山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偌大的庐山人影也见不到几个,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和她在雨中漫步,在雨中拥吻,在小楼里听着雨打芭蕉做爱,人间乐事莫过于此。一想到和林茵做爱我终于无法自制地在影院里勃起,这是我第一次想到和林茵做爱也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勃起,所幸旁边无人,加之影院黑暗倒也泰然自若。不过我还是感到有些惭愧,先前我还觉得对林茵的爱象松那般高洁,转眼之间便想到和她上床了,可见永远都不要太轻易地下一个结论,这是一种非常武断的表现。

  看完电影回到小楼连电视也不看就关了灯钻进被窝睡觉。床在窗边,窗外的雨打芭蕉声特别地清晰悦耳,非常安静的雨夜。雨声不由地又勾起了我对林茵的性幻想。据说全世界最适合度密月的地方是尼亚加拉瀑布,在那里听着水声做爱有种意想不到的快感。我以前对这种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今晚算是深切体会到了。极度静谧之中的水声极易把人带到一种幻觉中,象是某种柔软的东西,舌头也好,鸡毛也好轻触身体的敏感部位,让你不由自主地想。因此此刻我怎么也挥不去林茵在我面前比划着睡衣时的样子,我开始非常细节化地想象和林茵在床上赤裸相拥并且进一步往下发展的情景。接下来的情况可想而知,我膨胀地十分难受。我想用自慰来解决这种非常难忍的生理现象,但又觉得很失面子,而且这么冷的天气搞脏了自己洗澡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终于不敌睡意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半夜终于水到渠成地做了一场春梦,梦中很畅快,有种"九地黄流乱注"的感觉,然后在一阵快感的颤栗中醒来,发现内裤已经湿了,粘乎乎地贴着身子很不爽快。静躺了一会想到古诗中有一句"春梦了无痕",觉得完全是没有生活体验的屁话,写这首诗的作者一定是春梦才做了个头譬如刚亲了个嘴就醒过来,于是激动地以为是春梦的全部,他的春只能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春,而不是"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春。春梦若无痕那是被阉割了的失去了精髓的很不完整的春梦。

  回想一下这场春梦,梦中的女人模糊不清,不好说就是林茵,但我湿了内裤一定是因为我睡前想多了,所以我决定还是归咎于林茵,并因此而默默记下这个林茵第一次让我湿了裤子的异常安静的雨夜。倘若日后我们果能相好,我一定要告诉她,其实我对她的第一次失身应当要追溯到庐山上这个绵绵春雨的夜阑时分,这一晚很冷,我因为她在半夜洗澡时感冒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再也没睡着,不停地打着喷嚏,曾有一次连打了十八个喷嚏。我认为这可能是我意淫林茵的报应。我把她当成仙女般的人物,仙女并不是可以让人轻易意淫的,多少都得付出些代价。

  到了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终因喷嚏打得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这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多才醒过来,仍然感到浑身无力虚脱了一般动也动不了,非常想有人服伺着喝口水,但是除了自己根本没有人可以指望,自怨自怜了一番又睡了过去。到了下午两点多再醒过来,好歹觉得恢复了一些,于是起床,摇摇晃晃地出了宾馆,找了个地方吃了饭,这才缓过些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