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师传奇
   —黄易
第 三 章 情孽缠身

  当我坐上红宫议事厅正中石阶上的宝座时,我知道自己成为了巫国最有权势的人。
  屠龙坐在我左边,淡如坐在我右边,其他的人肃立阶下,一边是红魔人的将领,另一边是西琪战恨等我方的人,包括了屠姣姣在内。
  由屠龙以下,都一脸惶恐,大祸临头的表情,不知我会怎样整治他们。
  离开寝宫时,淡如通知我连丽君回到了巫宫去,向巫帝请示我要见他,这消息便我更是心如铅坠、大感不妥,偏又不知问题所在。
  屠龙欲言又止,见到我沉着脸,硬把话吞回肚去。
  我收摄心神,示意屠龙可以说话。
  屠龙恭敬地道:“狂雨法师仍未醒来,我们……”我截断他道;“放心吧!他只是精神损耗过度,不睡上十来天绝不会醒过来,本法师谒见巫帝后,回来会把他救醒的。”
  屠龙安心了点,接着有点难以启齿地低声道:“阴风法师!屠龙有一个请求,希望法师念在我多年忠心耿耿,俯允所求。”
  我奇道:“尽避说出来,若我做得到,一定没有问题。”
  屠龙想不到我如此容易说话,但仍战战兢兢地道:“希望法师高抬贵手,放过雅子,虽然下属知道这请求有些过分,可是我确是深爱着这女人的。”
  我一时想不起,问道:“雅子是谁?”屠龙道:“就是下属的第一后妃。”
  我这才省起,颇感尴尬,沉吟道;“你不会因她似曾背叛了你而厌恶她吗?”屠龙惶恐地道:“怎会呢?若法师对她有兴趣,雅子随时可以陪你,只不过……只不过……”我想不到屠龙如此长情,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再沾她半根指头的了。”顿了顿向阶下众红魔将领道:“让本法师在此宣布,我已悟通了巫术最高的境界,变化了气质,否则亦不能连夺四大美人的芳心,我的兴趣不再专注在女人身上,亦不需处女来练功,所以你们放心吧!我绝不再碰红魔国任何妇女。”
  众红魔人呆了一呆后,均现出惊喜的神色,但又怕我是欺骗他们。
  我特别留意姣姣那两个著名的追求者柳客和机锋的反应,发觉他们眼中虽仍带嫉恨,但更甚的是无奈之色,在爱情和生命间,他们明显地选择了后者。
  淡如的声音响起道:“请问阴风法师现在对什么最感兴趣?”我微微一笑道:“这正是本法师今次来谒见巫帝的原因,大剑师兰特统一了帝国,兵力势不可挡,若让仇恨继续下去,战火会蔓延至大小两洋洲,就算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但也可预见那可怕的后果,更何况我们胜算不高,所以我打算和兰特握手言和,当然,最后的决定仍操在巫帝手里。”
  这次众红魔人真的是瞠目结舌,只懂呆看着我,谁想得到残忍好战的阴风会主张和平?
  屠龙怕我是试探他,不敢答话。
  淡如道;“若想和兰特讲和,首先我们要团结一致,避免互相残杀才行。”
  我道:“大洋洲最大三股势力的领袖都在这里,屠龙你可和小风后及青青举行会议,订立互不侵犯的条约,谁敢开战,我绝不会饶他。”
  屠龙本是很有野心的人,但在现今这种形势下,给个天他作胆也不敢有越轨行动,只好唯唯应诺。
  屠龙的军师范多智道:“兰特和我们仇深似海,恐怕不肯言和吧。”
  我淡淡道:“这事你可向青青详细询问,假设他不肯言和,我看没有一个黑叉人能活着回到故土。”
  转向淡如道:“我们何时起程到巫宫去。”
  淡如道:“连丽君教我们耐心等待她的消息,看来不等上两三天是不行的了。”
  我的心更不舒服了。
  青青、素真、淡如和红魔人开会时,我闲着无聊,领着屠姣姣和西琪二女,策马离城,到郊野纵情驰骋,一泄久困船上的闷意,顺道浏览大洋洲北方美景。整个原野全覆盖着茫茫白雪,有种清净纯美的辽阔感。
  我们奔上一个小丘后,跳下马来,极目四望,心旷神怡。
  姣姣肌肤的白里透红和西琪的冰肌玉骨,在雪野里份外使人炫目。
  姣姣向西琪赞道:“琪琪的天生丽质,比起我们所谓巫国四美实有过之无不及,凡见过你的红魔人,不论男女,都为之倾倒。”
  西琪报以微笑道:“姣姣你才真美哩,兰特真的艳福齐天。”
  我伸手搂着两女的腰肢,笑道:“我发觉自己愈来愈好色了!幸好这里没有床,否则定会把你们抱到床上去尽情欢乐。”
  屠姣姣厥厥她那极有性格的小嘴道:“男人谁不好色,我才不信你是例外。”
  我说道:“难道你忘了那晚若不是你苦苦哀求,我才不和你上床哩,还说我好色?”姣姣大怒,不悦道:“你那天是故意逗弄我,否则为何要把我压在床上,大占便宜,说话不可以坐着说的吗?”西琪也冷哼道:“还说不好色,当天在地窖里你不是对我不规矩吗?那时你的伤势还未好,认识了人家不到两天。”
  这可爱的妮子总忘不了那一天的地底情景,有机会就挂在口边,可知印象多么深刻难亡汀。
  事实上,我亦不曾有片刻能忘记。
  我向西琪道:“还说我好色,本人有对你动手动脚吗?你应赞我有坐怀不乱的定力。”
  西琪嗔道:“兰特坐怀不乱?别忘记你曾吻了我的耳珠和脸颊哩?”这妮子把细节记得半点不漏,我淡然道:“是你自己春心动了把小耳珠和脸蛋送上门来吧!”
  西琪气得跳了起来,一把揪着我棉革的襟口,气鼓鼓地瞪着我大嗔道:“兰特!我誓要和你算清楚这笔糊涂帐!”
  姣姣在旁推波助澜道:“琪琪!我们揍他一顿好吗?”西琪兴奋叫道:“好呀!”往我用力一推。
  姣姣的粉拳亦往我擂来。
  我乘势拉着两女的手,往后倒入厚厚的积雪里。
  两人齐压在我身上,不幸身后恰好是道斜坡,惊呼声中,三人一齐往下滚去,直至丘底,才停了下来。
  我笑得软瘫在雪里。
  两女拚命爬了起来,扑到我身上,扭着我擂打起来,粉拳雨点撒下。
  我抱着头大声求饶着。
  最后两女笑得身子发软,伏倒我身上。
  我伸手把她们搂着,心中一片宁和,整个天都给我搂进怀内。
  只有在这刹那,我才真的把巫帝置诸脑后。
  自发觉连丽君是巫帝的工具后,我的心情一直沉重无比。
  巫国之行,直到现在都顺利无比,但我知道在这最后关键处,我完全落在下风里。
  连丽君为何要助我瞒过狂雨和红魔人?
  答案直接简单!就是她想我去见巫帝。
  是否因为巫帝想亲自毁灭我?
  我的直觉感到内情会比想像到的还复杂。因为他不是人,有着另一种思考方式。
  在这离巫宫只有数日路程的地方,我对公主的思念更浓烈了。
  公主仍否是以前的“她”呢?
  回到皇宫内我的住处时,在宾馆外遇上巨灵和叶凤。
  我随口问道:“战恨那小子滚到了那里去?”叶凤笑道:“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呢?还不是找他的雪芝小姐!”
  我哑然失笑,和两女直走进内厅里去,倩儿迎了上来,低声道:“屠夫人来了,她在寝室等你。”
  一听下眉头大皱,我曾答应了屠龙不碰他的女人,这事应怎样应付才好?
  屠姣姣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关心地道:“你要小心应付才行。”
  我点了点头,向倩儿问道:“她们仍在开会吗?”倩儿点头。
  我伸手慰劳地拍了拍倩儿脸蛋,问道:“昨天给我那样侵犯,心中有没有怪我?”倩儿俏脸红了起来,低声道:“倩儿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怪大剑师哩!”
  屠姣姣瞪我一眼道:“你这人真是的,谁敢表示对你不满呢?难道不怕杀头吗?”倩儿慌忙为我辩护道:“不!倩儿真是心甘情愿的,我们不会怕大剑师的,他是最仁慈的人。”
  西琪余气未消道:“倩儿不用为他说好话,聪明的就加入我们的联盟,一起来对付他。”
  我笑道:“她早是联盟的一份子,叫做『听话联盟』,乖琪琪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是例外。”不理她的抗议,迳自推门进入寝室里。
  雍容华贵的屠夫人雅子坐在床缘,见我进来,“啊!”一声惊喜地站了起来。
  我大感奇怪,若我是以兰特的脸目和身分俘虏她芳心的话,我会一点都不奇怪她跟前这态度,可是阴风是巫国所有女人憎厌的邪恶人物,纵使一时受诱情难自禁,事后亦应悲愤交集,她不应找上门来送羊入虎口。
  这事岂非顶奇怪吗!
  屠夫人急忙走来,直接把娇躯全无隔阂地紧挤着我,纤手缠上我的颈项,才仰起脸娇羞不胜道:“法师你终于回来了!”
  我平静地道:“屠夫人难道不知道我答应了屠龙,不可以再碰你的吗?”屠夫人眼中掠过幽怨的神色,瞪着我道:“我不管,你是不应该答允他的,你曾公开表示要我跟着你,而雅子当时亦公开同意了。”
  我大感头痛道:“当时夫人是受我的巫法蛊惑,怎能作准,别人不会当你那时的任何行动是出自真心的。”
  屠夫人大有深意地甜甜一笑道;“我的确是被你蛊惑了,却与巫法全没有关系。”
  我一震道:“你说什么?”屠夫人香□亲亲我的嘴,柔声道:“不要骗我了,你是大剑师兰特!”
  我冷然道:“夫人错了!”
  屠夫人微笑不语,迳自伸出纤手,在我脸上一阵摸索,把我的面具脱了下来,接着秀目光芒大盛,露出颠倒迷醉的神色,赞叹道:“难怪没有女子不给你迷倒,你长得真好看,还有对可勾去任何女人魂魄的眼睛。”
  我感到头皮发麻,深吸一口气后道:“你何时发现我是兰特?”屠夫人得意地道:“当你的手臂缠上我的手臂时,你自己或者不会在意,但我却从未接触过那么强壮和含蕴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
  我叹道:“阴风不是挺强壮吗?”屠夫人道:“我曾见过阴风,他算是强壮,却没有你身体散发着的青春气息和生命力,那绝瞒不过我。”
  我吁出一口气道:“你为何不当场揭穿我?”屠夫人道:“雅子为何要那样做?你到来当然是要对付巫帝,在这里谁不暗里憎恨和怕他呢?只是不敢反抗吧了!”
  我抹了一额冷汗,暗叫侥幸。
  还以为自己扮阴风扮得无懈可击,先是给小风后发现了玄虚,现在又给怀内这美人的直觉悉破了伪装,幸好大剑师的声名还不错,才使这两个美女甘心助我,不过亦惹来烦恼,若屠夫人以此要胁我,应该怎办呢?
  我当然可以向屠龙坦白说出真相,可是他的反应仍是难以预料,在这个即将和巫帝决战的时刻,直不宜横生枝节。
  正找寻适当拒绝她的用辞时,屠夫人眼中射出深情,柔声道:“兰特公子,雅子这样助你胜了一仗,你应怎样酬谢我?”我道:“屠龙是真心对你好的,为何还要背叛他?”屠夫人冷冷道:“他只是贪恋我的美色,有一天当我不再年轻了,他还不是弃我如敝屣。”
  我愕然道:“你怎知我不是这样的人?”屠夫人道:“我感觉得到,昨天你当众吻我时,雅子感受到你丰富的感情,当时你虽然很坏地侵犯作践我,但你自己不知道吧,底子里你的手仍是很温柔的,轻重方面还很有分寸呢。”
  我再抹了一额冷汗,幸好我没有照足淡如的吩咐,处处行淫,否则定会在这些不经意的地方,泄露出我和阴风的分别。
  我始终学不到阴风以虐待女性,使她们痛苦不堪为快意的行为。
  我道;“你不觉得背叛丈夫是不对的吗?”屠夫人道:“公子请告诉我,为何男人可以拥有无数女人,而女人则只能对一个男人忠心?”我为之语塞。
  一个男人拥有多个女人,在这时代像呼吸般自然,只觉天经地义,从没有人去怀疑那是否不公平。
  这或者是一个强弱和多寡的问题。
  像丽清郡主那样的女强者,就可以拥有无数的宠男。而宠男亦没有怀疑那是否不公平。
  屠夫人深情地看着我道:“况且屠龙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权势,把我从以前的男人手内抢过来吧?我的第一个男人后来给他使奸谋害死了,你说我应否盲目地对他忠心呢?”我的头痛得更厉害了,叹道:“我是亲口答应过屠龙不和他争夺你,假若反口的话,会生出很严重的问题,在跟前这重要的时刻,我实在没有余力去应付这种事。”
  屠夫人愉快地笑道:“我又不是要跟着你,保密方面我自有办法,一点不用你操心,亦不会惹起问题,只要你和相好一次那么多。”
  我无奈叹道:“一切待我由巫宫回来再说吧!”
  屠夫人秀目闪着炽烈的情□,摇头道:“不!我要你先安慰我!”
  我怎会不明白“安慰”的真正含意,苦笑道:“不要胡闹!”
  屠夫人狠狠瞪了我一眼,退了开去,拉开少许襟口,竟然把我的假脸具塞进了高耸的胸脯间,微笑道:“雅子告退了!”
  至此我才深刻体会到红魔女郎的娇泼和媚辣。
  屠姣姣如此,屠夫人雅子亦如此。
  在雅子诈作离房前,我一把将她抓个正着,她故意惊叫道:“法师你要干什么?”我毫不客气,把她娇柔的身体提起来,扛在肩上,走到床前,把她抛了下去,然后将她按实床上,不理她的求饶和痛哼,“重重”地在她浑圆挺耸的粉臀“劈劈啪啪”打了十多记,气才消了点。
  这风情万种的美人雪雪呼痛下转过身来,满脸诱人的霞采,媚眼如丝幽幽道:“你这样打了我,我要跟足你一世好好报仇,除非你立即赔偿我的损失,还要我满意那赔偿,才可以放过你。”
  当我送走屠夫人后,回到内厅时,屠姣姣一把抽着我的襟头,嗔怒道:“还说你不好色,看她的姣样儿,谁也知道你们在房内做了些什么事?”我半哄半强迫把她拉到一旁坐到腿上,老老实实将刚才所有事和盘托出。
  这妮子性格刚硬倔强,不以道理说服她,很可能会弄出事来。
  听完整件事后,屠姣姣绷紧的俏脸才放松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错怪你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西琪走了过来,坐到扶手上去,微笑道:“我从未见过兰特对女人如此低声下气,有没有感到受了委屈?”姣姣听她这么说,神情不自然起来。
  西琪伸手抓着她肩头,凑到她耳旁柔声道:“信任兰特吧!他做任何事总有令人信服的理由,我和其他姊妹和他闹玩是有的,却从没有人质疑他是否行差踏错。”
  姣姣给她这样一说,两眼一红,泫然欲泣。
  西琪伸手轻抚着她的脸蛋,诚恳地道:“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她们都宠惯了兰特,若见到你对他那凶巴巴的样儿,是会不开心的,以后你的日子就难受了。”
  姣姣顺从地点头,偷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兰特你是否已因此不喜欢我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把她拥入怀里,奇道:“太阳都要下山了,为何她们仍未回来?”话犹未已,淡如等的笑语声由外传来。
  屠姣姣脱出我的拥抱,站了起来。
  淡如、青青、小风后、巨灵、叶凤、战恨全回来了。
  我向淡如约略问了会议的情况,知道一切顺利后,向他们说出了“黑寡妇”连丽君的事。
  众人都听得大感愕然。
  淡如最熟悉巫帝的可怕处,俏脸阴沉起来,道:“我们是否应不理连丽君的指示,立即赶到巫宫去,和巫帝一决雌雄?”西琪道:“若我们弄不清楚连丽君的真正动机,对我们将会非常不利。”
  淡如道:“其实我心中一直感到不妥当,巫帝是非常有力量的邪物,但今次整个旅程实在太轻易太顺利了,他是不会不知道我们要来消灭他的,可是他完全放弃了对付我们的任何行动,反让连丽君屡次暗助兰特。”
  巨灵道:“他是否因可稳吃我们,所以才欢迎我们到巫宫去?”战恨打了个寒战道;“他定是喜欢亲手干掉我们。”
  我向西琪道:“魔女说过父神能通过你和我的联手,送出毁灭性的能量,把巫帝杀死,是否真有这么一回事?”西琪肯定地道:“是的!”
  我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只能当巫帝低估了我们,想不到父神会在暗里作我们的后盾,所以才会引我们到巫宫去,以完成他某一项目标。”顿了顿道;“既是如此,我们耐心一点,等候连丽君的消息,再赴巫宫去见他。”
  淡如点头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心中不安的感觉更浓烈了。
  或者我知道原因在那里。
  自踏足巫国后,我感到能在某些情况下预知将来的异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路深藏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第 四 章 巫宫之行

  第三天的正午,连丽君的鹞鹰传书飞抵红京。
  起程的时刻到了。
  我很想把素真、青青、姣姣留在红京,不用随我们冒险,可是她们怎也不肯答应,到最后我终于屈服。
  在漫天大雪里,我们坐上二十多辆受过特别训练的巨犬拖拉的雪橇,朝八十多里外大雪原中心巫宫所在的地渊进发。
  除了西琪和巫国四美、十二游女、灰鹰和他三十八名手下外,巨灵当然带着叶凤,战恨则不甘后人让他的新宠雪芝随行。
  五女定下了规矩,轮流坐到我的雪橇上。
  第一程陪我的是姣姣和素真。
  两女言笑甚欢,我却是心情沉重。
  拖着雪橇的巨犬浑体厚暖的灰毛,身上像马儿般装上了马鞍,利用胸口的劲力,十二只一组,把雪橇拖得在雪上滑行如飞。它们都有着奇怪的特征,不是没有尾巴,就是尾巴短而直竖,模样怪可笑的。
  我们很快掌握了操控它们的技巧,巨灵和战恨两人童心大起,此拚起来,远远在前方领先着。
  我念起净土的大黑来。
  何时才可再将它搂在怀里亲热呢?
  不由想起采柔、妮雅她们,现在这往巫宫去的旅程,本应有她们的份儿,可是因形势的危急,使我不得不违背了承诺,对此我深感歉意。
  此行不论成败,若我有命回去,会先到帝国,接回华茜、山美和小飞儿,然后立即动程到净土去,就算是我因违诺而作出对她们的补偿吧!
  雪愈下愈大,广阔的天空尽是缓飘而下拳头般大的雪球花。
  野狼群的嗥叫声忽远忽近,追踪着我们,不时在结着冰花的树丛后看到它们的影踪。
  我们依着屠龙供给我们的地图,在太阳下山前抵达唯一可以避风的一个小山峡,在那里扎营生火。只是一个下午,走了足有十二哩路,这种运输的狗车,在雪地里比得上草原上策马疾驰。
  柴枝都是由红京带来,省却了很多麻烦。
  灰鹰走到我处,把我拉到一旁,低声道:“那些雪犬很反常,挤到一堆只是颤抖着,不肯吃东西。”
  我把正和众女围着篝火交谈的淡如唤了过来,告诉了这情况后,问道:“以前你到巫宫去时,狗儿有没有这种情况出现?”淡如脸色阴沉下来,摇头道:“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巨灵和战恨此时走了过来,皱眉道:“那些巨犬怕什么呢?总不会是峡外的狼群吧?”
  战恨搭着我的肩头道:“大剑师不是有方法可看到远方的事物吗?为何不看看巫帝的情况,至少可以看到连丽君和那些巫奴布下了什么对付我们的陷阱。”
  我点头道:“我曾超过这念头,不过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轻试。”
  巨灵奇道:“巫帝早知我们会找他晦气,他亦摆明不怕我们,怕什么打草惊蛇。”
  我解释道;“我怕的是给他知悉我的实力,起了防范之心,就不能收攻他个措手不及之效了。”
  灰鹰道:“你怎知他不清楚你的实力?”淡如道:“我曾和兰特研究过这问题,都认为巫帝的力量只能在某一特定范围内有效,超过了这范围,他的精神力量使到不了那里去,否则不需要通过巫神去控制大小洋洲,连莒君亦不用到巫宫去向他请示。”
  我接口道:“甚至他控制巫神的邪力亦会随时间减退,所以巫神每十年必须到巫宫朝见他,让他注进新的邪力,使他们无法脱出他的魔掌。”
  巨灵道;“如此说来,若我们能杀掉连丽君和巫奴,再禁止任何人踏进巫宫附近方圆五十哩的地方,说不定就等若把他囚禁起来,令他无法作恶,唉!”
  我们都明白他为何要叹息,是因这个好方法对现在的情况毫不管用,因为公主已落到他手上。
  我们必须救回公主,所以亦难逃和他正面对仗。
  无论我们多么勇敢,始终是人类,而以往的事实早证明了人类并非他的对手。
  在废墟里异物的支持下,我们会否例外地创出奇迹。
  没有人敢下断语。
  姣姣的笑声传来道:“晚餐预备好了!”
  我们围着篝火,共进晚膳。
  食物丰盛美味,可是我和巨灵等却是食而无味。
  姣姣、青青、叶凤和雪芝情绪高涨,不住互相调笑着,为本应冷穆的气氛注进了一点生机。
  我向身旁的小风后宁素真道:“你可爱的笑容到那里去了。”
  素真把小嘴凑到我耳旁轻轻道:“大剑师!素真害怕了。”
  我愕然道:“对我失去了信心吗?”素真道;“不是对你失去了信心,而是记起了父亲说过关于巫帝的事。”
  我精神一振,不禁暗责自己放着唤天法师这个乖女儿不问,还暗怪唤天的笔记写得不详尽,忙问道:“我的岳父怎样说?”素真欢喜地看了我一眼,道:“父亲说!巫帝对圆球上所有生命都充满了深刻的仇恨,有着把一切毁灭摧残的倾向,但他并非是疯狂的,而是拥有比人类更优胜的智慧,所以每一步都是深谋远虑,计画周详,这还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她语声虽低,仍被竖起耳朵来听的巨灵捕捉到,问道:“这还不可怕的话,什么才算可怕。”
  谈笑着的四女静了下来,望往素真。
  一直沉默着的西琪道:“真姊说吧!”
  素真道:“父亲说!巫帝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是纯粹的功利主义者,例如为了对付帝洲的异物,他可以完全撇开了对人类的仇恨,苦心训练出巫神来,那代表他完全掌握了人类的内在构造,故他才能控制人类。他是绝不会像人类般因恐惧、妒恨或仇怨而犯错误的。”
  战恨吁出一口凉气道:“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素真是否想说巫帝让我们到巫宫去,绝非因为想亲自杀我们以泄一时之快,而是背后必然有着对他有利,对我们有害的大阴谋。”
  我们虽身裹棉革毛皮,又有篝火取暖,仍感到气温骤降。
  有人更忍不住往四周望去,看看巫帝是否在冷冷地暗中窥伺算计着我们。
  姣姣等失去了谈笑的兴趣。
  我们这队远征军,是否只是自动走进虎口里的一群羔羊?
  我和众女挤在帐幕里,拥被而坐。
  营地外的远方不时响叫着饿狼凄厉得使人毛骨悚然的长嘶。
  大雪停了下来,可是气温却更寒冷了。
  幸好这些帐幕都是为寒冷的天气而制的,外一层可防雨雪,内一层能保温。
  帐内充盈着众女的体香和体温。
  在我的命令下,倩儿今晚也睡在这温暖的小天地里。
  甜入心脾的春意在帐内荡漾着,使我们的情绪安定平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我都能掌握着主动,但现在我却是有心无力,谁能估得到巫帝下一步怎样行动?
  他根本不是人类。
  我们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可怕的生物。
  以废墟里父神的能力,仍只能和他斗个两败俱伤。
  众女儿我默默沉思,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看着我。
  我为了驱走她们的恐惧,勉力振起精神,笑道:“来!让我们玩一个爱的游戏!”
  姣姣以为我想和她们做爱,娇羞道:“早知你不会放过我们的。”
  青青向她取笑道:“你想兰特放过你吗?要不要我为你申请免役?”西琪横我一眼后,向两人道:“你们放心吧,今晚帐内没有人能逃过大剑师的色爪,不过他现在真的是要和我们玩一个游戏。”
  我心中一动,想起唤天巫神笔记内曾提示人类的爱对巫帝来说等若封喉的毒药,隐隐里我感到与巫帝斗争决胜的关键或可在我与众女的热恋里寻得。
  试问有什么爱比男女间的爱更炽烈。
  那是生命的泉源。
  巫帝以死亡和毁灭来对付我们;我们则以生机和爱恋与之抗衡。
  想到这里,我积极起来,吩咐各女坐好,手拉着手形成一个亲切甜蜜的小圆圈。
  西琪和我坐着。
  淡如和青青在我的左方,素真、姣姣、倩儿在右边,紧握的手把我们串连起来。
  西琪含笑向我道:“你的六位乖妻子任由你和她们玩什么游戏都可以,请下指令吧!”
  我想了想道:“你和我把灵能送进她们体内,看看会产生什么奇妙的感应。”
  淡如道:“我有个提议,巫神书上曾说及宇宙最本源的力量,本自两种对待相反的力量,体现在我们的世界里成为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生命和死亡,男性和女性。
  既是如此,为何不试试琪琪把她的灵能由右送至左,好夫君则循相反方向送出,变成一顺一逆,模仿宇宙本来的结构。”
  我为之拍案叫绝,正欲如法施行。
  素真道:“素真亦有一个提议,父亲常说击败巫帝的唯一可能性,或者就是人类的爱,不若我们先激起心中的爱火,当灵能流过我们体内时,会把我们的爱也流送融汇进去,当会是更美妙的事。”
  青青笑道:“只要我们的好夫君施展妖术,不用我们激发爱念,我们早泛滥着过分了的爱念了。”
  姣姣半信半疑道:“兰特真有这种本领吗?为何那天不对我施展?”众女大奇望向她,这才知道那天我是凭真实本领降伏了这任性刁蛮的娇娇女。
  西琪认真地向青青道:“给夫君挑起情欲与激起心中爱意是不同的,素真说得对,来!让我们一齐念着兰特,只想他的好处,嘻!”
  我开始投入到这精采绝伦的游戏里,又建议道:“我和琪琪先依淡如的话一顺一逆送出,然后我们一齐比拚看着谁说出来的话最甜蜜,让这变成名副其实的一个爱的游戏。”
  众人欣然应允。
  我和脉脉含情的西琪交换个眼神,生出默契,灵能同时送出去。
  我们七个人同时生出感应,浑身一颤。
  充盈着爱意和温暖的灵力一个接一个传递过去,就像一道清泉,由一个潭流往另一个潭,生机流转着。
  当两股灵能相遇时,爱的浪花激溅着,然后分了开来,但明显地增强了,感觉上却备添温柔和暖热,有若男女交欢。
  那再不只是我和西琪的灵能,还有淡如本身的媚力和众女热烈的爱意。
  每次灵能流过我的身体,我都感应到自己体内的异能加强了少许,心中尽是无穷无尽的爱。
  在风灯火红的光晕里,众女的俏自都亮了起来,异采连闪,容光焕发。
  那是美至难以形容其万一的妙景。
  我们忘了说情话,心灵融结起来,再难分彼我。
  众女的热爱潮水般往我涌来,而我的爱则像滔天巨浪般往她们涌去。
  那是比男女欢好更动人的感觉。也等若我同时和她们热烈忘情地做着爱。
  不如何时,风灯燃尽。
  黑暗里,这爱的游戏仍热烈地继续着。
  灵能因着我们不住激起的爱意攀上新的高峰,当到达某一至高的程度时,开始停留在那里,浓密度没有半点衰竭下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一声惊呼由帐外传来。
  我们猛地睁开眼睛,才发觉天亮了,我们虽一夜没睡,精神却是出奇地饱满。
  淡如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松手站起来道:“让我出去看看!”
  二百多头雪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身上结着薄冰,身体硬得像石头。
  初时我们还以为它们是冷死的,但当看到它们眼耳口鼻瘀黑的血痕时,才明白它们的死亡是因着另一个可怕的原因。
  巨灵骇然道;“它们是否中了毒?”淡如道:“不!是巫帝残杀了它们。”
  战恨骇然四望道:“他何时来的?”我狠狠道:“这是他邪力所及的范围,他要杀这些雪犬应是轻而易举的事。”
  巨灵呼出一口白气道:“是的!雪犬昨天就是因为感应到巫帝的存在,所以有那种反常的行为。”
  我向倩儿道:“灰鹰到那里去了?”她旁边的穗儿答道:“灰鹰和他的手下发现了什么似的,到了峡外去。”
  我们骇然对视,知道定有更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我们在峡口遇到灰鹰。
  他脸如死灰,走过来悲痛地道:“我守在峡口的八名手下,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竟离开了岗位,私自走出山峡,我们……妈的……在峡外找到被狼噬过的残肢和血迹,天!他们为何蠢得走进狼群里去送死?”我们一阵心悸,又是悲愤莫名。
  不明不白下,我们失去了八个好手,死了二百多头雪犬。
  没有了雪橇,我们怎样到巫宫去?
  西琪皱眉道:“巫帝既想我们到巫宫去,为何要毁掉我们的交通工具,又藉狼群来杀我们的人?”这是个没有人能回答的问题?
  其中一个游女颤声道:“现在应怎么办?”这时所有人,包括游女和鹰族余下的三十名战士,全围着我身旁,无人不脸带惧意。
  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令他们虚怯至此。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不能了解,但又是实质存在着的邪恶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看看我如何领导他们应付这无影无形的厄难。
  巫帝是个我看不透的敌人,假设我掌握不到他的动机和阴谋,今次必败无疑。
  身旁的这些人将会逐一被他以猜估不到的手段杀害。
  每一个人都会死得很惨。
  我沉吟片晌,叹了一口气道:“灰鹰!倩儿!我要你们两人立即率领手下返回红京,沿途不可停留。”
  、灰鹰冷冷道;“六剑师!杀了灰鹰吧!他绝不会临阵退缩的,除非是死了。”我大感头痛,往倩儿望去。
  倩儿垂下头坚决无回地道;“倩儿会听大剑师任何说话,除了是要我离去。”
  我退让一步道:“这样吧!灰鹰和倩儿可以留下,但你们的手下立即离去,我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了。”
  我不让他们有反对的机会,走回营地去,吩咐道:“把所有物资集中在几辆雪橇上,由我们拉着走。”
  走了才十多步,灰鹰和他手下们的争辩声立时传进耳内。
  十二游女聚在淡如旁,低声议论着。
  巨灵和我并肩走着,感动地道:“看来没有一个人肯离开。”
  战恨道;“想不到全是好汉子好娇娃!”
  我来到峡旁在一块石上颓然坐下,望往对面遍地的雪犬尸骸,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巫帝若要警告或威吓我们,为何不杀死十二游女,而只拣鹰族的战士和雪犬?若他杀死我其中一个娇妻,又或战恨、巨灵、叶凤、雪芝等,岂非更能伤害我,生出更强烈的震撼效果。
  又或者他下一步的目标才是他们呢?
  自从得到魔女刃内蕴合着百合真爱的异能后,每逢危险来临前,我总能生出警觉,预先看到将来,但自进入雪原后,这能力消失了,否则或能阻止昨晚惨剧的发生。
  淡如和灰鹰往我走过来,齐道:“他们都不肯走!”
  我心中一热,叹道:“好吧!要死就死在一块儿。”西琪来到我身后,把我抱紧道:“兰特!你千万莫要气馁,若你变成如此,我们更没有希望战胜巫帝了。”
  我们穿上携来的雪鞋,离开山峡,继续行程。
  雪鞋等若小型的雪橇,鞋底装了精铁打制的窄长方板,头尾都往上翘起,使我们能像船般浮在软柔的雪地上,不致陷进雪里去,在雪坡时,更能滑翔而下,否则也不知如何去走那剩下来的六十多哩行程。
  刚离开峡谷,老天像和我们作对似的,雨雪夹在风里,朝着我们大撒冰粉。
  一切都是白蒙蒙的。
  加上我们坏透了的心情,无一物非阴郁和不友好的。
  一望无际的雪地毫无生命的感觉,只有结着冰的石块点缀着这荒凉的景色,天空永远是灰暗的,没有一点变化。
  我们不但要抵受风雪的冰冷,还要忍受心中因恐惧而来的寒意。
  我禁不住向淡如问道:“以前你们是怎样到巫宫去的亍,”淡如答道:“我们称巫宫所在处是世上最寒冷的地方,不过每次到那里去,天气都好得很,从没有现在这情形,噢!难道……”我们交换了眼中的恐惧,同时想到这天气可能是巫帝以邪力在背后操纵的,若是如此,他的力量确非我们所能比拟。
  在雪原上走着,使我想起另一个极端不同,但又无比神似的可怕世界””大沙漠。
  只不过黄澄澄的沙粒换上皑皑白雪;灼人的热浪由冰寒的暴雪代替了而矣!
  物资全集中到十辆雪橇上,由三十名鹰族的战士轮流拖拉着,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雪痕。
  纵使穿着雪鞋,但刚下的新雪仍非常松软,一脚踩下总要陷进雪里去,要费力拔出脚来,使我们想走快点也不行。
  才离开峡谷,谷内传出饿狼争食雪犬尸体的可怕声音,更添心中的无奈和悲痛。
  两个小时后,天气更显著变坏。
  我们把遮脸的雪幕拉下来覆着脸孔,扣紧在棉革的领口处,顶着迎面打过来的雪花。
  强烈的风雪呼啸着,摇撼着我们,撕扯着衣袍,推得我们东倒西歪,举步维艰。
  纵使在晴朗的天气里,要在雪原上不迷路已是难事,现在透过雪幕看出去的世界更难辨别方向和景物!尤其我们身上穿的棉革或毛皮大衣、棉革裤、雪鞋等都非常沉重,更增旅程的艰困。
  假若这风暴是巫帝制造出来的,他就是不想我们这么快,又或这般容易到达他那里去。
  我真的不明白他想我们怎样。
  我们的外衣和斗蓬沾满了冰雪,不时要用力把它们抖掉,否则棉革会破裂开来,那就代表了要接受冷冻致死的命运了。
  灰爪赶到我身旁大叫道:“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避过这场风雪!”
  虽知他在我耳旁大声叫嚷,传入我耳内的声音仍是模糊不清,似由大地另一边随风断续地吹送过来。我打出同意的手势,回应道:“那里有避风雪的地方?”灰鹰指着左方哩许外地势较为起伏处,表示就在那里。
  当我们改变方向,往左方走去时,风雪忽地停了下来,但疲惫不堪的我们已难以再继续行程了。
  我没有半点欢喜之情,只是更增我的怀疑!巫帝确可操控雪原的天气。
  他为何要我们停下来。
  是否他仍未预备好见我们呢?
  若是还未能控制公主,他可以乾脆让连丽君通知狂雨干掉我们。
  他并没有那样做。
  我们在松软陷足的雪坡与雪坡间跋涉着。
  地势首次出现变化,黑色的岩石破开了积雪探出头来,与积在低处东一片西一块的白雪相映成趣。
  岩石因冰冻和风化,碎裂成形状不规则的石块和岩层,尖利的石块若利刃般使人不敢投足其上。
  我们费力地爬上一座陡斜的坡岗,岩层在脚下哗哗地滚落。我和众女首先抵达岗顶。
  天空终于放晴,从灰黑里露出澄蓝的天色。
  视野无限地扩阔。
  在红日落下的方向,地平处突兀的山岭高低起伏,都不是很高的山,风化而破碎,使人想起洪荒时代的自然景观。
  艰苦地把雪橇拉上岗来的鹰族战士在下面吆喝着,努力着。
  砾石磨着橇底,发出嘎嘎的难听响声,令人担心橇底会被磨穿。
  淡如掀下斗蓬和脸幕,露出绝世容颜,指着山岭那边道:“那处叫伏神岭,中间有条凿出来的路,走过那里后,就是巫渊的入口了。”
  众女纷纷掀起斗蓬脸幕,来到我旁。
  西琪估计着道:“若没有风雪,最多一天我们就可以抵达伏神岭。”
  巨灵这时爬了上来,走到山岗顶的另一边看下去道:“天!你们看那是什么?”众女争着走过去,循着巨灵所指方向望下去,都呆了起来。
  我好奇心大起,跟了过去,亦楞在当场。
  在我们脚下,出现了一个四面山坡堆满皑皑白雪的谷地,其中静静地躺着一个充满了诗情画意,梦般的小湖。
  山谷宁静融洽,风都刮不到这里来。
  小湖睡意蒙胧地躺在谷底,身上盖着一层淡蓝色的薄冰,似还没有从严寒里苏醒过来。
  落日的余辉从山背后斜照着,把玫瑰色的光泽投在小湖的冰面,神秘凄迷。
  众女欢呼起来,抢着滑下去。
  姣姣最是躁急,走得快了点,失却平衡,就那样滚了下去。
  欢笑声里,我们暂时忘却了巫帝的威胁。
  失们在湖旁竖帐生火,准备晚膳。
  天色迅速暗沉下来,漆黑神秘的夜幕笼罩一切,点点星光闪现头上。
  我们分成了三组,围着火堆进食。
  巨灵来到我身旁坐下,像怕给人听见似的低声道:“大剑师有没有发觉到,来了这后,不但找不到任何生物的痕迹,连狼叫都听不到。”
  我早注意到这点,只是怕说出来吓坏了人。
  坐在对面雪芝和穗儿间的战恨脸色阴沉之极,点头道:“我亦发觉到这反常的情形,只是不明白为何如此吧!”
  姣姣道:“那些狼是否到了峡谷去吃雪犬的遗骸呢?”素真摇头道:“不!”“大剑师有没有发觉到,来了这里“我亦发觉到这反常的情形,只我们往她望去。
  素真道:“父亲曾向我说过,在巫宫方圆五十哩内,不但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连草木亦不能生长。因为巫帝是生命的毁灭者,所有生物都要远远避开他。”
  淡如的脸色倏地发白,低下头去,却没有说话。
  我把她拥入怀内,柔声道:“你想到了什么?”淡如低声道:“巫帝既能在较远峡谷处把雪犬杀死,又能使人迷失本性,走到谷外投身狼群自杀。现在我们深入到他邪力最强的范围内,岂非随时任他宰割?”西琪有点难以启齿地道:“如姊说得不错,自离开峡谷后,愈朝巫宫走去,我愈有被人在旁虎视眈眈的感觉,好像半点秘密都藏不住,完全透明和赤裸裸的样子。”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有同样的可怕感觉。
  我心中大奇,为何唯独我没有那感觉,难道巫帝看不穿我。
  这想法使我好过了点。
  正如素真所说,巫帝是不会做无聊事的,每一个行动背后都应有某一个目的,他现在逼我们在这里停下来,又有什么阴谋呢?
  雪芝颤声道:“我今晚死也不肯睡的了!”
  叶凤投进巨灵怀内,低呼道:“巨灵你要保护我。”
  巨灵对我只是苦笑,颇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哀味道。
  我向西琪招手道:“琪琪!到我身边来。”
  西琪来到我旁边坐下。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一手搂着淡如,另一手伸过去,握着西琪的手道:“我们到巫宫去侦察巫帝的情况。”
  众人当然知道我们不是要连夜赶往巫宫,而是藉灵力潜越大地,去探查巫宫。
  战恨皱眉道:“你早先又说怕打草惊蛇?”我淡然道:“他既能看穿琪琪的心灵,自亦知悉她的能力,横竖瞒不过他,不若摆明着来和他斗上一场,测试他的邪力。”
  众人都露出紧张的神色。
  我和西琪同时闭上眼睛。
  两个心灵紧紧结合在一起。
  灵能逐渐凝聚起来。
  我们从眼耳口鼻的感官退往心灵的至深处,以心灵去看和倾听。
  西琪和我连结后的心灵融入了脚下的雪地里,越过茫茫的黑暗,沿着地表往伏神岭进发着。
  眼看地渊在望。
  可怕的事发生了。
  我们的心灵感到一股庞大无匹的邪恶力量在前方铺天盖地直逼而来。
  那邪力充满着绝望、毁灭和仇恨。
  “轰!”
  我们避无可避下,和那股邪力撞个正着。
  那就像你全力往前狂奔,忽地撞在一堵此前并不存在的厚墙上。
  脑神经剧震,一时间完全失去了任何知感的能力。
  好一会后我才稍复神智,发觉自己回到了小湖旁的营地里,松开了西琪的手,双手抱着痛楚不堪的头,伏在淡如怀里。
  巨灵战恨等的叫唤声似从星际的遥远处传来。
  我勉力坐了起来,苦忍着像裂了开来的脑袋,睁开眼来。
  西琪脸无人色,倒在青青怀里,全身抖震着。
  众女全急出了热泪。
  我不顾一切,扑了过去,吻上西琪的香唇,把体内所余无几的异能送进她体内。
  西琪冰冷僵硬的身体逐渐软热了起来,血色回到俏脸上,停止了抖震,缓缓张开秀目,深情地凝视着我。
  众人松了一口气。
  我搂着西琪坐了起来,犹有余悸地道:“真厉害!”
  众人期待和充满惧意的自光全集中到我身上。
  我将刚才和巫帝邪力相遇的事说了出来,说完后,没有人不脸如土色,说不出话来。
  若巫帝的邪力远超过我们,我们还凭什么向他挑战?
  他并不是人类能够应付的邪恶精神生物。
  西琪复原过来,正容道:“不知各位有没有感到,现在没有了那种巫帝窥伺在侧的感觉了。”
  淡如身为巫神,灵觉最是敏锐,一震道:“琪琪说得不错,的确没有那种感觉了。”
  巨灵大喜道:“那是否说巫帝的邪力并非强过大剑师和琪琪的太多,所以他也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又或为了阻止你两人去查探他,现在仍未能在损耗里回复过来,所以没有余力到来监视我们?”我却知道实况并不是这样的,他的力量确比我们强大得多,但事实上他现在确不在附近,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假设我能悉破这点,或者真能击败这强大无比的敌人也说不定。
  篝火烧得劈啪作响。
  这时灰鹰和他的手下,倩儿和游女们全围了过来,变成内外两个大圆。
  众人的心都在忐忑跳着。
  西琪忽地脸色一变,骇然道:“巫帝又来了!”
  这次连我也清楚感到。
  那是一种寒意,与外面寒冷的空气无关,来自我们的深心处,熊熊的篝火亦不能把它驱走分毫。
  我记起在淡如神经内遇上的那股冰寒,和封闭着连丽君心灵那股邪力。
  难道巫帝想控制我们?
  寒意迅速增长着,最后除我和西琪外,连淡如亦冻得浑身发抖。
  我知道不能任此发展下去,否则除我和西琪外,谁都会被冻死。
  我跳了起来道:“所有人围成一个大圆,琪琪到我的对面去。”
  众人抖颤着爬了起来,一仆一倒地奋起余力围成一个巨大的人圈,手连手坐在一起。
  我和西琪一顺一逆送出灵能。
  寒意蓦地增强。
  两名鹰族的战士和一名游女,咕咚一声,往前仆下。
  我大叫道:“不要放开他们的手。”
  刚才和巫帝的相遇,损耗了我和西琪大量的灵能,到此刻尚未回复一半的能量,现在要同时输进五十三个人体内,几乎一开始我和西琪的力量已到了底线。
  我大叫道:“我需要你们的爱,不要恐惧,不要仇恨,只有爱才可以使我们免遭巫帝的伤害。”
  淡如竭力叫道:“女儿和鹰族的战士们,让我们齐唱巫国的情歌。”
  在她的带头下,众人以颤抖着的声音唱了起来。开始时,歌不成歌,音不成调,但很快愈来愈多人加入高歌的队伍,愈唱愈起劲。
  人类的爱在我们间澎湃着。
  我和西琪的灵能像一个乾涸了的湖给注进了无限的爱之甘露,由弱转盛。
  我们把几首旋律优美的歌不住重复地唱着,到最后连我和巨灵等亦掌握了歌词和音韵,兴奋地引吭高歌。
  强大的灵能在手与手的连接里循环往复地流动着。
  我感到灵能突破了昨晚在帐内和众女玩那爱之游戏的最高峰,还不住往上攀升。
  我们的身体暖了起来,冷昏了的战士和游女都复原过来,加入了我们的忘情高歌里。
  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闪耀着,有人甚至掉下热泪。
  明悟由我心中升起,忽然里我彻底明白了唤天巫神笔记里的话。
  人类唯一能击败巫帝的本钱就是爱。
  我不住送出充盈着爱的灵能,又接受着其他人送予我的爱。
  我的灵能不住滋长增强,心中涌着庞大无比的斗志和信心。先前无力与巫帝对抗的情绪一扫而空。
  潜藏在我体内,以前没法发挥出来的力量亦被激发起来,使我像找到了新的宝藏。
  巫帝的邪力不但被压了下去,还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我向西琪送出心灵的讯息,让我和她的灵能轮流在每一个人体内相遇,擦出爱的火花,让每一个人把灵能吸收和据为己有,刺激发挥每一个人的潜在力量。
  经过这爱的游戏后,在生与死的重要时刻前,在场的五十三个人的体质将会出现惊天动地的变化。
  就像当日我得到了魔女刃的能量那样。
  每一个人都会变成爱的种子,当有一天这种美妙的爱经他们广泛灌输出去后,整个人类都会生出变化,变成新一代的人类。
  一个全新的时代将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