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
   —古龙
第一百十七章、狂狮铁战

据说.“鬼童子”最善于隐迹藏形,他若想来打听你的秘密,就算藏在你的椅子下面,你都休想能发觉到他。但此人五十年前便已成名,近三.四十年来已没有人再听到过他的消息,据说他又已远走扶桑,去领略那里的异国风光去了。又有人说,因为扶桑岛上的人,大多是矮子,所以他住在那里,觉得开心些。此人竟又忽然现身,来意实在难测。
陈凤超躬身道:“晚辈等久慕前辈的大名,今日能一睹前辈风采,实是不胜之喜。”
鬼童子笑道:“你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只怕是想问我这老怪物为何到这里来吧?”陈凤超道:“不敢。”
鬼童子道;.“其实你不问,我也要说的。”
陈凤超道:“是。”
鬼童子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我听说这位铁姑娘要成亲了,就特地去请了一班礼乐来,我可以保证那些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们现在还没有到,铁姑娘就成礼了,岂非令我老头子脸上无光,所以,我只好请铁姑娘千万要等一等。”
陈凤超等人暗中似乎都松了口气:“原来这老怪物不是为了我们来的。”
李大嘴等人心里却不禁暗暗吃惊:“这老怪物和铁心兰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要为他的事担心?”
鬼童子向他们嘻嘻一笑,道:“其实我老头子和这位铁姑娘根本就不认得,我只不过是天生的好管闲事而已。”
李大嘴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怀疑,嘴里并没有问出来。在那.“恶人谷”闷了二十年之后,此番他们重出江湖,行事虽然有些迹近胡闹,但他们毕竟是.“十大恶人”,.“十大恶人”这名字毕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得来的,真的遇到大事时,他们每个人都很能沉得住气。
.“还有一件事,说起来更有趣了。”鬼童子道:“这次我无意中救了一个人,这人据说是个混蛋,但我老头子天生的怪脾气,最喜欢和混蛋交朋友,因为别人都不喜欢跟混蛋交朋友,我若也和别人一样,那么混蛋岂非就很可怜了么?一个人若很可怜,又怎能称做混蛋呢?”这人当真是歪理十八篇,慕容姊妹们听得暗暗好笑。
白开心也笑道:“前辈若喜欢和混蛋交朋友,那是再妙也没有的了,因为这里的混蛋,比别的地方所有的混蛋加起来还多十倍。”他这人若不说两句挑拨雉间、尖酸刻薄的话,不但喉咙发养,而且全身都难过,正如一条狗见到屎时,你若想要它不吃,那实在困难得很。
鬼童子望著他嘻嘻一笑,道:“看来这位就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了,果然名不虚传,我老头子这次上船来,就是为了要找你。”
白开心吃了一店,道:“找……找我?为……为什么?我既不吃人,也不赌钱,这些人里,实在没有此我更老实的了。”
鬼童子道:“其实也不是我老头子要找你,只不过我那混蛋朋友,跟你还有些手续未清,所以想跟你好好的谈谈。”
他忽然高声唤道:“快来吧,你这条没牙老虎,难道真的已不敢见人了么!”这句话说出来,白开心就要开溜,只因他已猜出来的是什么人了,白夫人本来还在羞答答的,故作娇羞,听到这句话,也变了颜色。可是白开心纵然脚底抹了油,这时也跑不了的,他刚一掠而起,却已看到鬼童子的一张脸挡在他的跟前。
这时甲板上.“咚”的一响,已有个人大步走了进来,却不是那老婆被人抢走的白山君是谁。
白开心叹了口气,喃喃道:“这笔糊涂帐,该怎么样才能算得清呢?”
李大嘴咧嘴一笑,道:“算不清就慢慢算,反正你们是同靴的兄弟还有什么话不好说呢?”
白开心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找他拚命,可是这时白山君已走到他面前,他赶紧陪笑道;.“咱们都姓白,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千万莫要听心别人的挑拨离间伤了我们自家兄弟的和气。”
李大嘴冷冷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一只靴子怎么套得下两只脚呢?”
白开心跳起来,似乎就要扑过去。
白山君反而拦住了他,居然笑道:“这位兄台说的其实也是实话,我……”白开心叫道:“实话?他这简直是在放屁,我和你老婆并没有什么……什么关系,我也并不想娶她,你来了正是再好也没有了。”
白山君道:“岂有此理,贱内既已和兄台成亲,此后自然就是兄台的老婆了,小弟虽不才,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戏,怎能调戏大嫂哩。”他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大家全都怔住了。
白开心吃吃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要回你自己的老婆?”
白山君笑道;.“在下万万没有此意,这次在下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和兄台办妥移交的手续而已,此后手续已清,谁也不得再有异议?”
白开心怪叫道;.“我抢了你的老婆,你不想跟我拚命!”
白山君道:“在下非但全无拚命之意,而且还对兄台感激不尽……”白开心的鼻子都像是已经歪了,失声道;.“你……你……你感激?……”白山君哈哈笑道:“在下享了她二十年的福,也该让兄台□□她的滋味了,她脾气虽然不好,醋性又大,虽然既不会烧饭,也不会理家,但有时偶然也会煮个蛋给兄台吃的,只不过盐稍微多放了些而已?”
白开心听得整个人全都呆在那里,嘴里直吐苦水。
白夫人却跳了起来,嗄声道:“你……你这死鬼,竟敢说老娘的坏话……”白山君笑嘻嘻道:“大嫂莫要找错对象,在下现在已不是大嫂的丈夫了,这点还求大嫂千万莫要忘记才好。”
白夫人也怔了怔,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山君长身一揖,笑道;.“但愿贤伉俪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在下承两位的情,放了在下一条生路,日后必定要为两位立个长生祠,以示永生不忘大德。”他仰天打了两个哈哈,转身走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谁也想不到天下居然真的会有这么样的人,这么样的事。
过了半晌,只听这位白夫人喃喃道:“他不要我了,他居然不要我了,这是真的么,……”白开心呻吟了一声,道:“若不是真的就好了,只可惜他看来一点也不像假的。”
白夫人大叫道;.“这一定不是真的,他一定不是真心如此,我知道……我知道他现在一定难受得要发疯,我绝不能就这样让他走。”她一边叫著,一边往外面跑,在饿了三四天之后,白开心也们只让她吃了半个馒头和一小杯水,现在她就将这点力气全郡用了出来,就好像生怕有人会在后面拉住她两条腿似的。其实谁也没有拉住她的意思,尤其是白开心。
白开心本来倒也觉得这女人蛮有趣的,最有趣的一点,就因为她是别人的老婆,大多数男人都觉得别人的老婆比较有趣,何况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所以别人要他和这女人成亲,他并没有十分反对。他只希望白山君知道这件事后,会气得大哭大叫,来找他拚命,谁知白山君却将她双手送给了他,就好像将她看成一堆垃圾似的,还生怕送不出去,这下子白开心才真的失望了。他忽然也觉得这女人实在并不比一堆垃圾有趣多少。
这就是大多数男人的毛病,就算是条母猪,假如有两个男人同时抢著要她,那么这母猪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会变得漂亮起来,但其中假如有一个男人忽然弃权了,另一个男人立刻就会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条母猪,只不过是条母猪。”
白开心现在就恨不得这女人赶快跑出去,越快越好,若是一脚踩空,掉在河里,那更是再好也没有了。谁知白夫人刚冲到鬼童子面前,鬼童子一伸手,夹著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他身材虽然比她矮得多,但也不知怎地,偏偏能将她从地上提起来,而且看来还轻松得很。
他一直将她拎回白开心的身旁,才放下来,白夫人直著眼睛似乎已经被吓呆了己连她自己都弄不懂自己是怎会被这小矮子拎起来的。
她嗫嚅著道:“我要去找我的丈夫都不行么?”鬼童子板著脸道:“你的丈夫就在这里,你还要到那里去找?”
白夫人道:“可是……我并不想嫁给他,这完全是被别人强迫的。”
鬼童子道:“你若不想嫁给他,方才为什么要羞答答的做出一副新娘子的模样来?”白夫人用力揉著眼睛,想揉出眼泪来,可惜她的眼泪并不多,而且很不听话,该来的时候偏偏不来。
鬼童子笑了,忽然拍了拍花无缺的肩膀,他要踮起脚尖来,才能拍得到花无缺的肩膀。
他笑嘻嘻的道:“小伙子,你能娶得到我们的铁大侄女做老婆,实在是你的运气。”花无缺虽然是站著的,但他除了还能站著外,再也没有做别的事的力气,也许他还能说话,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说什么?鬼童子望著他脸上的神色,皱眉道:“无论如何,你总算得到她做老婆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呢?”
铁心仞忽然道;.“前辈,我……我……”屠娇娇他们并没有点住她的哑穴,因为他们并不怕她说话,假如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们随时都可以阻止她的。
但是现在,有这鬼童子在她面前,他们只好让她说下去,因为谁都不愿被人夹著脖子拎起来的。
这鬼童子就算没有别的功夫,就只这一样功夫,已经够要命的了,因为他们方才看到他拎起白夫人的时候,那么样一伸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躲得开,他伸手的时候,就像他的手本来就长在白夫人的脖子似的。幸好铁心兰只说了三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鬼童子却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但现在不要著急,用不著多久,你什么事都会明白的。”
慕容家的姊妹已开始在悄悄交换眼色,似乎正在商量该如何来招待这怪人,慕容家的人从来不愿对客人失礼。
但她们还没有说话,鬼量子已笑著道:“你们用不著招待我喝酒,我向来不喝酒的,因为我个子太小,要喝酒一定喝不过别人,所以就索性不喝了。”
陈凤超陪著笑道;.“既是如此,却不如前辈!……”鬼童子道:“你是不是要问我喜欢什么?好,我告诉你,我只喜欢看女人脱光了翻斤斗,你们惹想招待我,就翻几个斤斗给我看好了。”
慕容姊妹脸上都变了颜色,秦剑,梅仲良,左春生,已振衣而起,屠娇娇眼睛却发了光,只望他们快打起来。谁知就在这时,江上忽然瓢来一阵乐声,在这清凉的晚风中,听来是那么悠扬那么动人,而且还充满了喜悦之意。无论任何人听到这种乐声,都不会再打起来的。
囗囗囗乐声乍起,四下的各种声音立刻都安静了下去,似乎每个有耳朵的人全都被这乐声沉醉了。
就连.“血手”杜杀的目光都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乐声竟能使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光,最喜悦的事。乐声中,少年夫妻们已情不自禁,依偎到一齐,他们的目光相对,更充满了温柔与幸福。
花无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向铁心兰望了过去。铁心兰也正在瞧著他。他们心里都已想起他们在一起所经历过的那段时光。在那些日子里,他们虽然有时惊惶,有时恐惧,有时痛苦,有时悲哀,但现在,他们所想起的却只有那些甜蜜的回忆。
鬼童子看著他们,微笑著喃喃道:“你们现在总该相信,我请来的这班吹鼓手,非但是天下第一,而且空前绝后,连唐明皇都没有这种耳福听到的。”
乐声越来越近,只见一艘扁舟,浮云般自江上飘了过来,舟上灯光辉煌,高挑著十余盏明灯,灯光映在江上,江水里也多了十余盏明灯,看来又像是一座七宝光幢,乘云而下。
舟上坐著七、八个人,有的在吹箫,有帅在抚琴,有的在弹琵琶,有的在奏竽,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在击鼓。那低沉的鼓声,虽然单调而无变化,但每一声都彷佛击在人们的心上。令人神魂俱醉。
灯光下,可以看出这些人虽然有男有女,但每一个头发都已白了,有的甚至已弯腰驼背,像是已老掉了牙。但等到他们上了船之后,大家才发现他们实在比远看还要老十倍,没有看到他们的人,永远无法想像一个人怎会活得到这么老的,甚至就连看到他们的人也无法想像,这么多老头子.老太婆居然坐在一条很小的船上奏乐,这简直就是件令人无法想像的事。
更令人无法想像的是,这种充满了青春光辉,生命喜悦的乐声,竟是这些已老得一塌糊涂的人奏出来的,这种事若非亲眼瞧见,谁也无法相信。但现在每个人都亲眼瞧见了,只不过谁也没有看清他们是怎么样上船的,这小船来得实在太快。
等到慕容姊妹想迎出去的时候,这些老人忽然已在船头上了,甚至连乐声都没有停顿过片刻。只见击鼓的老人头发已自得像雪,皮肤却黑如焦炭,身上已瘦得只剩下皮肤骨头,他用两条腿夹著一面很大的鼓,这面鼓像是比他的人还要老,看起来重得很,但是他用两条腿一夹,连人带鼓就都轻瓢瓢掠上了船,看来又彷佛是纸扎的,只要一阵小风就能将他吹走。
陈凤超拾先迎了上去,躬身道:“前辈们世外高人,不想今日竟……”他话还没有说出,击鼓的老人忽然一瞪眼睛,道:“你是不是姓曹?”
陈凤超怔了怔,道:“晚辈陈凤超。”
他.“陈”字刚说出口来,那击鼓老人忽然怒吼道:“姓陈的也不是好东西。”吼声中,他枯瘦的身子已暴长而起。
鬼童子皱了皱眉,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就算恨姓曹的,姓陈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击鼓老人怒道;.“谁说没有关系,若不是陈宫放了曹操,我祖宗怎会死在曹尽酢酢鮏”他这么样一闹,乐声就停止了下来,大家也不知道他胡说八道在说些什么,只有慕容珊珊忽然笑道:
.“如此说来,前辈莫非南海烈士□衡的后人么?”
击鼓老人道:“不错,自蜀汉三国以来,传到我老人家已是第十八代了,所以我老人家就叫□十八。”
陈凤超这才弄明白了,原来这老人竟是□衡的子孙,□衡以.“渔阳三□”击鼓骂曹,被曹操借刀杀人将他害死,现在这□十八却要将这笔帐算到陈凤超的头上,陈凤超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只听慕容珊珊正色道:“既是如此,前辈就不该忘了,陈宫到后来也是死在那奸贼曹阿瞒手里的,所以前辈和姓陈的本该敌忾同仇才是,若是自相残杀,岂非让姓曹的笑话。”
硝十八怔了半晌,点头道:“不错,不是你提醒,我老人家倒忘了,你这女娃儿有意思。”
突听一人道;.“这里可有姓锺的么?”
这人高瘦顾长,怀抱著一具瑶琴,白开心只当他和姓锺的人有什么过不去,立刻指著李大嘴道:“这人就姓锺。”他以为李大嘴这次一定要倒楣了,因为慕容家的姑娘绝不会帮李大嘴说话的,谁知道这抚琴老人却向李大嘴一揖到地,道:“老朽俞子牙,昔日令祖子期先生,乃先祖平生唯一知音,高山流水传为千古佳话,今日你我相见,如蒙阁下不弃,但请阁下容老朽抚琴一曲。”
李大嘴少年时本有才子之誉,否则铁无双也就不会将女儿嫁给他了,伯牙先生和锺子期的故事也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白开心说他姓锺,他一点也没有反对,此刻也立刻长揖道: “前辈如有雅兴,在下洗耳恭听。”
只见俞子牙端端正正坐了下来,手拨琴弦,□琮一声响,已令人觉得风生两腋,如临仙境。
李大嘴装模怍样的闭起眼睛听了许久,朗声道:“巍巍然如泰山!快哉,妙哉。”
俞子牙琴音一变,变得更柔和悠扬。
李大嘴抚掌道:“洋洋然如江河,妙哉,快哉。”
愈子牙手划琴弦,戛然而止,长叹道:“不想千古以下,锺氏仍有知音,老朽此曲,从此不为他人奏矣。”
屠娇娇早已看出这些老人不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但她却末想到他们竟如此容易受骗。
她忍不住暗笑忖道:“一个人越老越糊涂,这话看来倒没有说错。这些人实在是老糊涂了。”
只见愈子牙竟拉起了李大嘴的手,将那些老头子.老太婆一一为他引见,吹箫的就姓萧,自然是萧弄玉的后人,击筑的就姓高,少不得也和高渐离有些关系,吹笛的会是什么人的后代呢?原来是韩湘子的后人,自然和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也有亲戚关系。
慕容姊妹在一旁听得真是几乎要笑破肚子,她们已惭渐觉得这些人都是疯子,而且疯得很有趣。
最妙的是,吹竽的一人竟自命为南郭先生的后代,而且居然叫南郭生,慕容珊珊实在忍不住了,嫣然道:“齐宣王好吹竽之声,必令三百人同次,其中只怕有二百九十九人是比南郭先生吹得好的,前辈吹竽妙绝天下,怎么会是南郭先生的后人呢?”
这位南郭先生矮矮胖胖的,看来很和气,所以慕容珊珊才敢开开他玩笑,他果然也没有生气,笑眯眯道:“姑娘只知道先祖滥竽充数,传为千古笑谈,却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慕容珊珊道;.“晚辈愿闻其详。”
南郭生道;.“宣王死,□主立,欲令三百人一一吹竽,先祖闻得后,就乘夜而逃,这段故事是人人都知道的,却不知先祖逃走之后,从此奋发图强,临死前已成为当代吹竿的第一高手,而且严戒后人,世世代代都不能不学次竿,为的就是要洗刷.“南郭吹竽”这段笑话。”
他笑了笑,接著道;.“姑娘放眼天下,还有谁吹竿能此姓南郭的更好。”
慕容珊珊立刻整容谢道:“晚辈孤陋寡闻,失礼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其实谁都可以看出南郭先生并不姓南郭,□十八并不姓□,那位姓韩的老头子更不会是韩湘子的后代。
因为韩湘子一生中根本就没有娶老婆,那里来的儿子,没有儿子,孙子更不会从地下钻出来了。
但这些老人一定要这么说,大家也没有法子不相信。大家虽然也都已看出,这些老人必定都是五、六十年,甚至六、七十年前的江湖名侠,怎奈谁也猜不出他们本来的姓名身份。铁心兰更猜不透这些老人为什么要赶来为自己奏乐,这些人的年纪每一个郡可以做她的太祖父了,怎会和她有什么渊源关系?囗囗囗慕容大姑娘温柔端庄,正是.“大言不出,小言不入”的贤妻良母,她始终郡是面带著微笑,静静的坐在那里,此刻忽然悄悄拉她夫婿的衣袖,柔声道:“时候已不早,大家也都很累了……”陈凤超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的意思我知道。”
其实他自然也早就看出今日的局面已越来越复杂,也不愿再和这些稀奇古怪难的邪门外道再纠缠下去,当下抱拳笑道;.“此刻礼乐俱已齐备,还是快些为这两对新人成礼吧,大家也好痛痛快快的喝几杯喜酒。”
屠娇娇拍手笑道:“这话对极了。”
哈哈儿道:“哈哈,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只顾著打岔,却忘了新人们正急著要入洞房哩。”
他们也看出这些老人来历诡异,也巴不得早些脱身才好。谁知鬼童子却忽然大声道: “不行,现在还不行,还要等一等。”
屠娇娇笑道:“难道前辈们也约了客人来观礼么?”
鬼童子道:“不是客人,是主人。”
屠娇娇也不禁怔了怔,道:“主人?主人岂非都在这里么?”
鬼童子再也不理她,却向□十八道:“老么是不是跟你们一齐来的?”
□十八翻了翻白眼,道:“他不跟我们一齐来,跟谁一齐来?”
鬼童子道:“他的人呢?”
□十八道:“他的人在那里,你为何不问他去。”
鬼童子道:“我若知道他在那里,还问个屁。”
□十八瞪眼道;.“你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我又不是他的老子。”
鬼童子笑骂道:“你这人简直跟你那老祖宗是一样的臭脾气。”
南郭生笑道:“你明知他的臭脾气,为何还要问他,为何不问我呢。”
李大嘴在一旁听得暗暗好笑,这几人原来也是越老越天真,斗起嘴来,竟不在自己之下。
陈凤超生怕他们再纠缠下去,幸好南郭生已接著道:“老么本来和我们一齐坐船来的,但他却嫌船走得太慢,所以就跳上岸,要一个人先赶来。”
俞子牙道:“这就叫欲速则不达。”
鬼童子笑道:“他这火爆栗子的脾气,只怕到死也改不了。”
那吹箫女史插口笑道:“以他近来的脚程,就算绕些远路,此刻也早该到了,就只怕他又犯了老脾气,半路上又和人打了起来。”
韩笛子笑道:“若是真打起来,那只怕再等三天三夜也来不及了。”
屠娇娇眼珠子一转,忽然道:“前辈们的这位朋友,难道和人一动上手就没完没了的么?”鬼童子叹道:“不打得对方磕头求饶,他死也不肯罢手的。”
屠娇娇瞧了李大嘴一眼,道:“莫非是他?”
李大嘴也已想起了一个人,突的失声,道:“前辈们的这位朋友莫非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突听岸上一人大吼道:“李大嘴,恶赌鬼,你们这些孙子王八蛋在那里,快滚出来吧!”
屠娇娇叹了口气,道:“一点也不错,果然是这老疯子。”
轩辕三光拼掌大笑道:“这个龟儿子一来,就更热闹了。”
囗囗囗一听到那雄狮般的大吼,铁心兰全身就不停的发起抖来,也不知是太惊奇,还是太欢喜。慕容姊妹却在暗暗奇怪,这些老怪物的兄弟又怎会是.“十大恶人”的老朋友呢?她们实在想不通。
只见李大嘴和轩辕三光已跳上船头,大笑著道:“你这老疯子还没有死么?”
岸上一人也大笑著道:“你们这些孙子王八蛋还没有死,我怎么舍得先死?”笑声中,一人跳上了船头,这么大的一条船,竟也被他压得歪了一歪,杯中的酒都溅了出来,这人份量之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若说他轻功不行,却也未必,他自岸边跃上船头,这一掠之势,至少也有四五丈远近!梅花公子,神眼书生,这些人的轻功在江湖中也可算是顶尖的身手,但自忖能力,末必能一掠四丈。这人的轻功既然不弱,落下来时却偏偏要故意将船震得直晃,也就难怪李大嘴他们要骂他是.“老疯子”了。
大家连看都不必看,已知道来的必定又是个怪人,一看之下,更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这人身材也不太高,最多也只不过有六、七尺,但横著来量,竟也有五尺六七,一个人看来竟是方的,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他的头更大得出奇,头砍下来称一称,最少也有三五十斤,满头乱蓬蓬的生著鸡窝般的一头乱发,头发连著胡子,胡子连著头发,也分不清什么是胡子,什么是头发了,鼻子嘴巴,更是连找都找不到。远远望去,这人就像是一块大石块上蹲著一头刺□,又像是一头被什么东西压得变了形的雄狮。
只见这人一跳上船头,就和李大嘴、轩辕三光两人嘻嘻哈哈的纠缠到一齐,三个人加起来已经快二百多岁了,却还是老不正经。陈凤超看得只有苦笑,正不知是该迎出去还是不该迎出去,那怪人忽然一把推开了李大嘴,吼道:“我倒忘了先看看你们这些孙子王八蛋究竟替我女儿找了个什座样的女婿,若是不合我的意,看我不把你们打扁才怪。”他狂吼著跳了起来,屠娇娇迎上去笑道:“我们替你找的这女婿,凭你这老疯子就算打锣也找不到的,包你满意。”
铁心兰看到这怪人,眼泪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挣扎著扑了上去,颤声道:“爹爹……”她满心凄苦,满怀幽怨,只唤了这一声,喉头已被塞住,那里还能说得出第二个字来。
花无缺这时也知道.“狂狮”铁战到了,看到铁心兰这样的女儿,他实在想不到她的爹爹竟是这副模样。
铁战拍著她女儿的头,大笑道:“好女儿莫要哭,老爸爸没有死,你该高兴才是,哭什么?”他话还没有说完,已跳到花无缺面前,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将花无缺仔仔绌绌瞧了几遍。花无缺似已饿得完全麻木了,动也不动。
铁战点著头道:“看来这小子长得倒还蛮像人样的,只不过……怎地连站都站不稳,莫非你们找的竟是个痨病鬼么?”
鬼童子笑道:“这不是痨病,他这病只要有新出笼的包子就能站得好。”
铁战怔了怔,道:“他这难道是饿病?”
鬼童子笑道:“不错。”
铁战跳了起来,怒吼道:“是谁把我女婿饿成如此模样?”
鬼童子道:“除了你那老朋友还有谁。”
铁战霍然一翻身,双手张舞,已抓住了哈哈儿和屠娇娇的衣襟,竟将这两人硬生生提了起来。他武功在.“十大恶人”中算来本非好手,只不过打起架来特别不要命而已,若论真实的功夫,他也末必能就强过屠娇娇。但现在他随手一抓,就将屠娇娇和哈哈儿两个都抓了起来,他们两人非但不能抵抗,竟连闪避都闪避不开。李大嘴等人都不禁骇了一跳,谁也想不到他武功竟有如此精进,但目光一转,只见□十八,俞子牙等人面上都露出得意之色,不问可知,他武功必定跟这些老怪物学的。哈哈儿只觉脖子都快断了,想打个哈哈,却连气都喘不过来,吃吃道;.“老……老朋友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妮!”
铁战怒道:“什么好说歹说,你自己吃得一身肥肉,为什么将我女婿饿成这副模样。”
屠娇娇陪笑道:“铁兄有所不知,若非咱们饿他一饿,他只怕早就跑了。”
铁战道;.“跑?为什么要跑?”
屠娇娇道:“铁兄为何不问问他自己。”
铁战果然松了手,却抓起了花无缺的衣襟,吼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跑?难道我女儿还配不上你这病鬼么?”
铁心兰揪住了她爹爹的手臂,道:“爹爹,快放开他,这不关他的事。”她心里的矛盾和痛苦,又怎能当著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铁战顿足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的事我都不管,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这小子!”
铁心兰垂首道:“我……我……”铁战怒道:“你现在怎地也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了,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只要你点点头,这小子就是你老公了,只要你摇摇头,我就立刻替你将这小子赶走。”铁心兰的头却连动也不能动,她既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想起花无缺对她的深情,她怎么能摇头。她知道只要自己摇一摇头,此后只怕永远见不著花无缺了,但想起了那可恨又可爱的小鱼儿……却叫她又怎能点头。
这时她的心情,只怕连最善解人意的人也无法了解,又何况是从来不解这种儿女之情的. “狂狮”铁战。他简直快被急疯了,跺脚道:“我不要你开口,但你连头都不会动了么?” 铁心兰的头硬是纹风不动。
大家面面相觑,全都瞧得发了呆,慕容姊妹虽然玲珑剔透,但也著实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这其中了解她心意的只怕唯有花无缺。但他自己也是满心酸楚,他知道铁心兰不肯摇头,只为了不忍让他伤心,但铁心么就算点了头,他难道就不伤心了么?他忍不住黯然道:“我……”谁知他刚说了一个字,铁战就跳起来怒吼道;.“闭嘴,谁要你说话的,只要我女儿愿意,你就得娶她,我女儿若不愿意,你就得渡蛋!”这句话说出来,连慕容姊妹都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么不讲理的老丈人,倒也天下少有。却不知.“狂狮”铁战若是讲理的人,也就不会名列在.“十大恶人”之中了。
萧女史忽然一笑,道:“女人家若是既不肯点头,也不肯摇头,那就是愿意了。”她虽已白发苍苍,满面皱纹,老得掉了牙,但眼神却仍很有风致,想当年必定也是位在情场中打过滚的人物。
铁战一拍大腿,拍手道:“不错,倒底还是萧大姊憧得女儿家的意思……”

第一百十八章、大众情人

谁知铁心兰却立刻道:“我……我不是这意思。”
铁战急得直抓头发,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说呀。”铁心兰垂下头,又变成了哑吧。
这情况莫说铁战快急得发疯,就连别的人也不禁著急起来了。
铁战跳著脚道:“你们这些人难道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意思的?”
轩辕三光笑了笑,道;.“我们知道有个人是知道她意思的。屠娇娇。”
最后一个.“娇”字还末说出囗,铁战已又一把拎起了屠娇娇,怒吼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说,却害得老子著急。”
屠娇娇陪笑道:“你女儿的心意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这全是恶赌鬼恨我方才得罪了也,所以现在来报仇。”
铁战厉声道:“放屁,恶赌鬼一辈子从来不说谎的,我数到『三』字,你若还不说,我就立刻宰了你。”
他连.“一”字还没有数,屠娇娇已苦笑道:“好,说就说吧,只不过说出来你更没法子了。”她知道.“狂狮”铁战说得出做得到,到了自己性命交关时她也只有将什么事都说出来了。
铁战道:“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有法子。”
鬼童子道;.“就算他没有法子,我们也可以替他想法子。”
屠娇娇道:“你女儿本来是很愿意嫁给这位花花公子的,可是,可是……她还有个心上人,她既想嫁给花花公子,又想嫁给那人。”
萧女史道:“这两人,谁比谁强些呢?”屠娇娇笑了笑道:“两人半斤八两,各有各的好处,我若是她,实在也不知道究竟该要嫁给谁才好。”
听到这里,铁心兰心里又是羞惭,又是痛苦,真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但想到他们既已提起.“小鱼儿”来,小鱼儿说不定就有了生机,她也只有暗咬著银牙,将眼泪往肚子里流。
只听萧女史叹道:“无论多么强的女人,遇著这件事也没法子,这也难怪铁姑娘如此痛苦,若换她是我,我也……”白开心道;.“她若喜欢两个人,就叫她同时嫁给那两个人好了,左右逢源,岂非再妙也没有。”他狗嘴里果然永远吐不出象牙来,别人都以为.“狂狮”铁战这下子就算不打扁他鼻子,也要打破他脑袋。
谁知道铁战也跳了起来,拍掌大笑道;.“好主意,果然是好主意,一个男人可以娶两个老婆,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嫁两个老公?”
萧女史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是个女人,你却是个疯子。”
铁战大笑道:“疯子就疯子,为了我女儿,做做疯子又有何妨。”
他大笑著拉起他女儿的手,又道:“还有一个人是谁?只管说出来没关系,全有爹爹我替你作主。”铁心兰的脸早已由赤红双为苍白,只恨不得自己三年前就已死了,那里还能说得出一个字来。甚至连慕容姊妹都在暗暗为她叹息,觉得这女孩实在可怜,居然有这么样一个宝贝父亲。
轩猿三光眼珠子一转,忽又笑道:“格老子,这种事女娃儿家怎么说得出口呢?告诉你,那小子姓江,叫做小鱼儿。”
.“小鱼儿”这三个字说出来,慕容姊妹俱都不禁为之动容,小仙女的脸立刻气得通红,屠娇娇他们却在悄悄皱眉头,只有花无缺的眼睛顿时亮了,因为他终于已明白了轩辕三光的用心。
.“小鱼儿,小鱼儿,小鱼儿……”铁战将这名字翻来覆去的念了好几遍也皱著眉道;. “这小子怎会叫这种古里古怪的名字。”
白开心笑嘻嘻道:“这只因他本来就是个古里古怪的人,无论谁遇著他,至少也要倒楣三年。”
铁战咧嘴一笑,道:“你小子少来挑拨离间,只要我女儿欢喜,他就算叫小王八都没关系?”
轩辕三光忽又叹了囗气,道:“只可惜我现在也不知道这条小鱼儿在那里?”铁战道: “那倒没关系,只要有这么一个人,我就能找得到。”
他用力拍著鬼童子肩头,大笑道:“就算我找不到,你也找得到的,对不对。”
轩辕三光道:“不对。他要找别人也许都很容易,但要找这小鱼儿,却难得很,难得很。”
铁战又瞪起了眼,道:“为什么?”轩辕三光瞟了屠娇娇他们一眼,道:“只因小鱼儿已被他们藏起来。”
铁战跳了起来,瞪著屠娇娇道:“你为什么要将他藏起来,难道你也看上了他?”
他像是又要冲过去将屠娇娇拎起来,屠娇娇赶紧陪笑道;.“这赌鬼最近已染上了白开心的毛病,你千万莫要听他的。”
轩辕三光笑嘻嘻道;.“你就算没有将他藏起来,至少总知道他在那里的,对不对?”屠娇娇叹了囗气,道;.“你们若一定要找他,我就带你们去,只不过现在只怕已太迟了。”
致战根本没有听到她后面两句在说什么,早已跳起来道:“要去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陈凤超忽也站了起来,道:“不错,这杯喜酒等等再喝也无妨。在下等已久闻.“小鱼儿”的大名,早就想见他一面了。”
铁战拍掌大笑道:“如此说来,我这准女婿人缘倒还蛮不错的。”
小仙女咬著牙,恨恨道:“他人缘的确不错,据我所知,至少有八百个人全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吞下肚子里去。”
幸好这时大家都在抢著往外面走,谁也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只有顾人玉在一旁痴痴的望著她。等到人都走光,顾人玉才轻轻叹了囗气,道:“你也快些去吧。”
小仙女道:“你不去?”
顾人玉垂下了头,道:“我……我看我还是回家的好。”
小仙女瞪起眼望了他半晌,忽然冷笑道:“他破坏了你和九丫头的好事,你还在恨他?”
顾人玉黯然一笑,道;.“就算没有他,九妹也不会嫁给我的,我并不是这意思。”
小仙女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人玉头垂得更低,讷讷道:“我只不过……只不过觉得你……你也……”他不但满脸通红,连脖子都粗了。
小仙女瞪了他半晌,忽又笑了,道:“你这呆子,你难道以为我喜欢他!”
顾人玉吃吃道:“我前两天听三姊说,女人只有喜欢一个人时,才会恨他,你这么恨他,岂非……岂非就是……”小仙女忽然用一只柔软的小手掩住了他的嘴,柔声道:“你这呆子,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
顾人玉又□又喜,已呆住了。
小仙女道;.“你若以为我喜欢他,我现在就嫁给你,你总该放心了。”
她忽然拍手笑道:“对,我们现在成亲,既用不著礼乐,也用不著媒人,等他们回来听到这件事,那时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好看得很。”她越说越开心,突听.“噗通”一声,原来顾人玉竟已连人带椅一齐跌到地上去了。
小仙女吃惊道:“你……你怎么了呀?”她刚蹲下去想扶起他,谁知顾人玉忽又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叫道:“我太开心了,太开心了……天下还有比我更开心的人吗?”
小仙女又惊又笑,吃吃笑道:“想不到顾小妹也会变成个大疯子。”
顾人玉大笑著道;.“我现在才知道小鱼儿是天下第一个大好人。”
小仙女皱眉道;.“你居然说他是好人,只怕真是疯了。”
顾人王道;.“你想,若不是他,九妹和我们这两对好夫妻是从那里来的。”小仙女红著脸.“噗哧”一笑,却又故意板起脸道:“谁说我和你会是好夫妻,以后我说不定此母老虎还凶,天天打你,骂你,连饭都不给你吃。”
顾人王壮起胆子,拉起了她的手,柔声道;.“只要能和你在一齐,不吃饭又有何妨,广东人常说.“有情饮水饱”,却不知我连水都可以不喝的。”
小仙女娇声道:“我还以为你是很规矩哩,谁知你也这么不老实。”两人目光相对,心里却充满了柔情蜜意,微风吹入窗户,带来了满窗星光.一船春色,小仙女情不自禁,向顾人玉怀中依偎了过去……囗囗囗轩辕三光望著走在前面的一群人,心里暗暗得意,无论如何,他总算为小鱼儿做了一件事。
李大嘴回头瞧了他一眠,也将脚步放缓,走在他身旁,道:“原来你和小鱼儿是好朋友 “轩辕三光道:“难道你以为老子只能交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龟儿子朋友吗?”
李大嘴笑道:“想不到你也学会了用心机,竟连我们几个人都被你骗了。”
轩辕三光瞪眼道:“你们这几个龟儿子其实根本就不能算人,小鱼儿是跟著你们长大的,你们却一心只希望他被困死。”
李大嘴默然半晌,长长叹了囗气,道:“老实说,我本来也想救他的,可是……一听到听南天已到了这里,我就吓得全没了主意。”
轩辕三光道:“你以为小鱼儿会帮燕南天来对付你们。”
李大嘴道:“他就算要这么做,也不能怪他的,江枫夫妻虽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上,可是燕南天……唉!”
轩辕三光冷笑道:“告诉你,你们全都将小鱼儿看错了,他绝不是反脸无情的人,他若活著一定会在燕南天面前帮你们说情的,他万一死了,你们这些龟儿子才真的倒了大楣。”
李大嘴呆了半晌,叹著息道:“但愿他现在还活著才好。”
轩辕三光揪住他衣服,变色道;.“他现在难道已死了不成。”
李大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只知道他已在那山腹中被困了七八天,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轩辕三光失色道:“七八天不喝水,就算铁打的人也捱不下去的。”
李大嘴道;.“别人也许早就死了,但小鱼儿……他说不有定法子的,你永远也猜不到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他生怕轩辕三光找他麻烦,赶紧又抢著道:“那位鬼童子的本事也实在不小,我真猜不透他怎会知道我们的行动,竟能及时将铁疯子找来。”他话刚说完,突听身后一人笑道: “若被你猜到了,我老人家还能算是鬼童子么?”笑声中人影一闪,鬼童子已到了他们面前。
李大嘴吃了一惊,陪笑道:“前辈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在下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鬼童子笑道:“你这两句马屁拍得我很舒服,我就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告诉你们吧。”
他抢著道:“江湖中人都以为铁战得到了一张藏宝之图,其实他对藏宝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最大的兴趣,只是在无名岛上。”
李大嘴道;.“既然是无名之岛,铁战又怎会知道的呢?”
鬼童子道:“这只因有个多事的人,记下了无名岛的方位,而且说,无论谁只要找到这无名岛,就可向岛上的入学武功,回到中土来就可无敌于天下。”
他笑著接道:“铁战平生就喜欢打架,见到这封秘件之后,自然大为心动,所以就叫他女儿带著另一份藏宝图将人引开,他自己却悄悄的寻到无名岛上来了。”
李大嘴目光闪动,试探著问道:“无名岛上住的却是些什么人呢!”
鬼童子道:“岛上住著的都是些早已厌倦红尘的老头子,他们”到了这岛上后,连自己以前的名字都不要了,所以这岛才叫做无名岛。”
李大嘴陪笑道:“前辈想必也是岛上的无名英雄了。”
鬼童子道:“什么无名英雄,只不过是些老不死罢了,何况,我就算想忘记自己的名字,别人只要一见到我,立刻就会认得出我,不像那些老头子,随便替自己取个名字别人也不知道。”
其实李大嘴也早已猜到□十八.俞子牙这些名字都是杜撰的,此刻虽已证实,却也不说破,只是叹了囗气,道;.“铁战的运气真不错……”鬼童子道:“他在岛上住了三.四年,倒的确学会了不少武功,但若去的是你,此刻只怕早已被我们抛到海里去喂王八了。”李大嘴勉强笑道:“在下虽非好人,但铁战比在也好不了多少,前辈们为何偏偏看上了他呢?”
鬼童子沉下脸,道;.“我问你,你打起架来,会不会像他那么样的不要命。”
李大嘴道;.“这……这只怕要差一点。”
鬼童子道:“我们就看上了他这种不要命的脾气,才觉他孺子可教。”
李大嘴只好不说话了,心里却在暗骂:“你们疯子遇见疯子,正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自然就一拍即合。”
轩辕三光心里本在惦记著小鱼儿的安危,但听了几句后,也不禁动了好奇之心,忍不住道:
.“前辈们既已退隐世外,又怎会重人红尘的呢?”
鬼童子道:“这只因铁战跟我们学了三年武功后,有天突然不学了,我们就问他为什么? 他居然说我们这些人的武功,就算加起来也此不上燕南天和移花宫主,他学会了也没有用,所以还不如省些力气的。”
李大嘴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前辈们这次是想来找燕南天和移花宫主较量较量的。”
鬼童子叹了口气道;.“这就叫人老心不老,静极又思动了。”
李大嘴心里简直开心得要命,却故意叹息著道;.“依我看,前辈们不如还是快回去算了。”
鬼童子瞪眼道;.“为什么?”
李大嘴道;.“别人我不知道,那燕南天的武功却当真是独步古今,空前绝后,前辈们只怕也……”鬼童子果然跳了起来,怒道:“我就不信这个羊上树,倒非要找他此划比划不可。”
李大嘴知道话已点到了,见好就收,改口道:“却不知前辈怎会知道铁心兰的婚事呢?”
鬼童子又生了半天气,才说道:“我们到了中土后,沿江而行,那几个老不死忽然迷上了武升城里的一个小姑娘,硬说她琵琶弹得妙绝天下,竟赖在那里不肯走了,我生气也没有用,只有一个人四下走走,走到这里,别的人没有遇著,却救了那白老虎。”
李大嘴笑道:“看来他的运气也不差。”
鬼童子道:“但那时他却已奄奄一息,我就将他送到山脚下养伤,他的伤还没有好,你们却已到了。”
李大嘴苦笑道:“原来前辈也在那里,在下等为何未曾见到前辈呢?”
鬼童子冷冷道:“方才我老人家就在你背后,你见到了么?”
李大嘴叹了口气,道:“前辈在暗中听到在下等的计划,就立可设法通知铁战,叫他们立刻赶来,所以他们连妙绝天下的琵琶都不听了。”
鬼童子笑道:“你这人还算不太蠢,终于弄明白了。”
突听铁战大叫道:“你说小鱼儿就在这里?难道他也像孙悟空一样,被如来佛压在山下了么?”
轩辕三光一听已到了地头再也顾不得别的,立刻赶了过去,只见铁战又拎起了屠娇娇,怒吼著道:“是你将他弄进去的你就得将他弄出来”
屠娇娇苦笑道:“我那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铁战道:“不是你是谁?”
轩辕三光大叫道:“格老子,现在还问这些事干什么?小鱼儿已经在里面饿了七、八天了。”
铁战失声道:“七、八天,这姓花的小子只饿了两三天,已有气无力,他若已饿了七、八天,那还有命么?”

 

 

第一百十九章、幸脱死劫

“恶赌鬼”轩猿三光,关心小鱼儿的生死,怕他说话耽误了开山的时间,忙向“狂狮”铁战道.“幸好这人多,人多好做事,也许还来得及。”
李大嘴也叫道:“这伫有开山的家伙,想救小鱼儿的人,就快动手吧。”利斧铁锹本是他藏起的,他自然很快就找到了。
只见人人都在踊跃争先,取斧开山,就连那些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们竟也不肯后人斧头铁锹没有了,她们就用自己价值不菲的匕首短剑,一时之间,震耳的凿石声已响遍了山巅。
屠娇娇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还以为人人都想小鱼儿快些死哩,想不到大家居然都想他活下来,小鱼儿呀小鱼儿,如此看来,你就算死也值得了。”
白开心也叹了口气,道:“不错,若换了我被困在这山腹中,只怕连野狗都不会来救我。”
李大嘴矢笑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自知之明。”
白开心冷笑道:“你得意个屁,就算这些人能不停的动手,至少也要一半天才能攻入山腹,到那时小鱼儿只怕早已变成咸鱼乾了。”花无缺和铁心兰已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见到这种情况,心伫虽然兴奋,但也知道希望实在渺茫得很。突见白夫人悄悄走过来,手伫提著个油淋淋的包袱,垂著头道:“包袱伫有炸鹤和糯米丸子,是我方才偷偷包起来的,你们快吃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动手将小鱼儿救出来。”
铁心兰喉头一阵哽咽,嘎声道:“你……也想救他?”白夫人揉了揉眼睛,勉强笑道: “我虽然并不清楚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我想……他若能活在世上,也许大家全都会快乐得多。”
若非亲眼瞧见,武林中只怕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这种事的江湖中最有名的几位世家公子,竟会和声名狼藉的“十大恶人”们在一起卷起袖子来凿石头,平时连油瓶倒了都不会伸手去扶的慕容姊妹们,此刻竟会用她们吹弹得破的纤纤玉手去挖泥巴。而这一切,竟全是为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这小伙子居然还是在“恶人谷”长大的。
突听鼓声响起,如满天风雷大作,又如千军万马,动地而来,大家只觉精神更振奋碎石如雨点般飞起。他们果然创造了奇迹,竟在短短不到半天功夫里,就攻破了十道坚固的石闸,攻入了山腹。花无缺和轩辕三光当先冲了进去,他们的心情虽兴奋,却又不禁在暗中担心,害怕……他们只怕发现的是小鱼儿的死尸!花无缺本想呼唤两声,但一颗心似已将跳出腔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见那已被劈成两半的石椅上,放著个酒瓶,地上还散落著些破布,线头,花无缺认得那正是从小鱼儿和移花宫主她们穿的衣服上拆下来的。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手抖得连一块市都捡不起来。
轩辕三光忍不住问道:“这……这是他们的衣服?”
花无缺茫然点著头道:“嗯。”
轩辕三光一颗心也不禁沉了下去,像小鱼儿他们那样的人,若不是遇著非常的变故,怎会连身上的衣服都会被扯破!他们简直不敢再进一步去找!他们已提不起勇气去面对那残酷的现实。
慕容珊珊忽然道:“这瓶子伫是不是酒?”
轩辕三光提起瓶子来嗅了嗅,道:“是。”
慕容珊珊眼睛一亮,喜道:“瓶子伫是酒,就有希望了。”
轩辕三光道:“为……为什么?”
慕容珊珊道:“酒也可以充饥的,他们若有酒喝,就可以多支持几天。”
轩辕三光跳起来至少有两丈高,狂喜著大呼道:“小鱼儿,小鱼儿,你在那裹,你的好朋友们已全都来救你了!”他狂喜著冲了进去。
空旷的洞穴中,响彻了轩辕三光的回声,但却听不到有人的回应,小鱼儿呢?难道已饿得说不出话来了?地道的入囗并没有封闭,他们看到了魏无牙的尸体,看到了无数只空酒瓶,也看到了那臭不可言,也妙不可言的“厕所”。
但他们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一个活人。小鱼儿他们呢?难道他们已化骨扬飞,永远自这世界消失了不成!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站在那伫发呆。过了很久,轩辕三光才笑著道:“格老子,我就知道世上绝没有任何地方关得住小鱼儿,我们还在为他担心,他却早已走了。”
李大嘴道:“他没有走。”
轩辕三光怒道:“你这龟儿子就希望他被困死,是么?”
李大嘴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他是已逃出了,可是我方才已将这地方全都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四面根本就没有出路。”
轩辕三光道:“老子也晓得这裹没有出路,但一定有法子出去的。”
李大嘴道:“他能有什么法子?就算他能破壁而出,多少也会有些痕迹留下来的,除非他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变成个苍蝇从那气孔中飞出去。”
其实轩辕三光也知道他说的不错,四面山壁都是完整的,根本就没有被打通的痕迹,小鱼儿他也的确没法子出去。但他若没有出去,就应该在这洞穴伫。
轩辕三光道:“你龟儿说他们没有出去,那么他们在那伫呢?我们为什么连他们一根汗毛都找不到。”
李大嘴沉吟著,还没有说话,白开心忽然大声道:“化骨丹!”这三个字说出来,轩辕三光和花无缺背脊上都不禁冒出一股寒气,铁心兰更快急疯了。
李大嘴磴著白开心道:“你的意思是说,魏无牙害死了他们后,又用化骨丹消灭了他们的尸体?”白开心咧嘴一笑,道:“我并没有这么说,这话是你说的。”
小鱼儿他们既不可能出去,又没有在这,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尸体已被消灭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就连铁战也不禁摇头叹息,喃喃道:“我本来还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能令我女儿如此喜欢他?谁知道这小子竟连骨头都没有剩下一根。”
他拍著铁心兰的头,道:“这小子既然没有福气娶你,你也不必伤心了,若是觉得一个老公不够,过两天再为你找一个就是。”他不说这些话还好,一说出来,铁心兰连心都碎了,连哭声都没有发出来,就晕了过去。
鬼童子忽然道:“他们可是被魏无牙关在这的?”
李大嘴叹道:“只怕是的。”
鬼童子道:“那么,魏无牙自己怎会也死在这了呢?”
屠娇娇道:“这也许是因为魏无牙要眼看著他们死,否则就不过瘾。”
鬼童子道:“不错,这很有道理,可是魏无牙既能将他们全都害死,又消灭了他们的尸体,那么魏无牙就不会死了,难道他们的鬼魂远能为自己复仇,将魏无牙杀了不成?”
屠娇娇道:“魏无牙是自己服毒的,前辈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鬼童子道:“他既然将别人全都杀了,自己为何要服毒!”
屠娇娇怔了怔,道:“这……”鬼童子笑了笑,缓缓道:“魏无牙算准别人都不敢杀他,所以才敢留在这伫看热闹。”
李大嘴道:“不错,小鱼儿他们若想出去,就不能杀他,因为他是唯一知道这伫秘密的人,但他难道就不怕别人逼他说出秘密么?”
鬼童子道:“他自己以为自己藏身之处很隐秘,以为别人必定找不到他,谁知小鱼儿他们的本事比他想像中大得多,还是将他找出来了,他被逼问得受不了时,就只有自己服毒而死,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死,别人就都要被困死在这伫的,所以他就等于为自己报了仇。” 他的猜测居然已和事实相差不远,只因轩辕三光,花无缺,李大嘴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为小鱼儿担心,头脑已无法保持冷静,但鬼童子他们却根本不认得小鱼儿,旁观者清,自然看得清楚些。
轩辕三光不禁喜动颜色,道:“如此说来,魏无牙一定是比小鱼儿他们先死的了。”
鬼童子又笑了笑,道:“魏无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将移花宫主姊妹和小鱼儿三个人一齐杀死的,你说是不是?”
轩猿三光拍掌大笑道:“莫说一个魏无牙,就算一百个魏无牙也不行。”
白开心道:“常言道饮鸩止渴,一个人若是渴极了的时侯,就算明知酒中有毒,也会喝下去的,你说是不是?”
屠娇娇道:“不是。”
白开心瞪眼道:“你知道个屁。”
屠娇娇也不理他,缓援接著道:“酒中绝对没有毒,每个酒瓶我都嗅过了。”
轩辕三光展颜大笑道:“我和你认识了几十年,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做了件好事。”
白开心悠然道:“他既不可能逃出去,也不可能死在这襄,那么我问你们,他是到那襄去了?”
这句话问出来,大家又全都呆住。这件事实在不可思议,无论谁也猜测不出。
囗囗囗天下又有谁知道小鱼儿现在在那伫呢?有谁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是已尸骨无存?还是在好好的活著?每个人心伫都有许多疑团,都想问个清楚,但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去问谁?只好站在那伫发楞。俞子牙,□十八,萧女史,这些人虽然久已不为世事所动,但这时也都禁不禁在苦苦思索著。因为这件事实在太神秘,他们也动了好奇之心。
轩辕三光最焦急,铁心兰最悲痛,白开心不停的冷笑,哈哈儿却笑不出来,只有杜杀,仍是脸色铁青,也不知心伫在想些什么?突听花无缺大声道:“各位的鞋底都是湿的,是不是!”
每个人俱都心事重重,又有谁会留意到自己的鞋底?鞋底无论是乾是湿,本都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花无缺语声中却充满了兴奋之意,就像是刚发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大家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对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如此关心,可是大家还是不由自主提起脚来瞧了瞧。至少有一半人的鞋底果然是湿的。
轩辕三光的一双草鞋更已完全湿透,忍不住问道:“格老子,鞋底湿了难道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么?”
白开心笑嘻嘻道:“想不到居然有人将一双鞋子看得比老朋友的生死还重要,妙极妙极。”
花无缺根本不理他,仍是满面兴奋之色,道:“此地既然没有水,鞋子怎会被打湿的?魏无牙若想将他们饿死,渴死,此地又怎会有水?”这句话说出来,大家才发现这果然又是件很神秘的事。
轩辕三光道:“但这件事却和小鱼儿的去向有什么关系?”
花无缺道:“果然有关系,若是我猜得不错,我已可找出小鱼儿在那伫?”
轩辕三光大喜道:“快说,他在那伫?”
花无缺来不及回答这句话,已又向地道下奔了过去。在这阴湿的洞穴中,那.“厕所” 的气味实在令人不敢领教,魏无牙的尸身更令人见了要作呕。若是换了平时,慕容姊妹是再也不肯下去的了,但此时花无缺一走,大家就全都抢著跟了下去。只要能知道小鱼儿的下落,能知道这秘密的真象,这地道下就算真是个大粪坑,他们也忍不住要跟下去的。
囗囗囗地道下果然有水,而且越积越深,此刻几乎已没及他们的足踝,显然有个地方一直在不停的往外面流水。水势虽不大,却也不太小。
轩辕三光道:“格老子真他妈的奇怪,小洞伫居然在流水,难道山腹中还有条小河不成?”
谁也想不通这水是那伫流出来的,只见花无缺俯著身子,很仔细的观察著水势,惭惭又走入了魏无牙那间秘室。这秘室中更是臭不可闻,大家方才见到裹面并没有活人,就很快的退了出来,谁也不愿停留在襄面。
但此刻,大家已发现秘密的症结总不光就在这秘室襄,也就顾不得臭不臭了,全都一拥而入。只听花无缺矢声唤道:“果然不错,就在这伫?”他站在那两只已被小鱼儿当厕所的石棺前,满面俱是喜色,但四下仍看不到一个活人。
白开心失笑道:“你说小鱼儿在这裹?难道他已撒泡尿自己淹死了么?”他话末说完,突听杜杀怒道:“那伫来的这许多废话,滚出去。”
喝声中,白开心已被他打得飞了出去,自众人头上飞过,.“砰”的,跌在地道外,不停的呻吟起来。
但大家并没有去留意这件事,因为此刻大家已发觉水就是自石棺旁一个地洞伫往外面冒出来的。地上本来铺著石板,但此刻石板已被撬开,因为这伫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堆著些碎石,所以方才才会没有人留意。
轩辕三光满面惊讶之色,道:“难道说,小鱼儿他们是自这地洞裹逃出去的?”
花无缺展颜道:“正是,我们只去注意四面的山壁,所以才认为他们绝不可能已逃出去,却末想到他们是自地下出去的。”
轩辕三光拍掌道:“不错,四面的山壁虽然坚不可摧,但地下却全都是泥土,自然比石头要软得多了。”
他瞬又皱起眉头,道:“可是若想从这伫挖一条地道通到外回去,那也不容易。”
花无缺道:“那自然不容易,只不过这地道并不是他们自己挖的。”
轩辕三光道:“不是他们自己挖的,是谁挖的?”
花无缺道:“据我所知,大部份的河流虽然都在地面上,但地下有也有一些河流,只因沧海桑田,地势变换,所以这些河流才会被埋藏在地下,只要能找到这种地下河流,凭他们的武功,就不难钻出去。”
大家全都不禁听得喜动颜色。轩辕三光跳了起来,大笑道:“格老子,你知道的事员他妈的不少。”
花无缺笑了笑道:“我现在也可以想出他们的衣裳是怎会破碎的了。”
轩辕三光拍著他肩头:“快说快说,那又是怎么回事?”
花无缺道:“小鱼儿并不知道这地下会有被埋藏了的河流,更不会知道它的位置是在那伫,因为人虽然是万物之灵,却缺少动物那神秘的本能,譬如说,一条狗可以靠它的嗅觉追踪至千里之外,人是就绝对做不到。人也许并不是没有这种本能,只不过已渐渐退化了,因人并不需要倚靠这种本能来求生存。”
轩辕三光大声道:“有道理,有道理!”他现在似乎对花无缺口服心服,无论花无缺说什么也都觉得有道理,其实这道理地却未必真的懂得。
花无缺道:“动物的本能,也并不是完全相同的,譬如说,狗的鼻子特别灵,蝙蝠对声音的反应特别敏锐,候鸟对天气的变化知道得最早,一些自身没有抵抗能力的野兽,对危险往往有种神秘的感觉。”
这道理在现在也许已有很多人知道,但在那时却简直比什么.“内功心法”郡要深奥玄妙些。
大家都不觉听出了神。
花无缺忽又一笑:“各位可知道世上最会钻洞的是什么?”慕容珊珊也笑了笑,道: “老鼠。”
花无缺道:“一点也不错,正是老鼠,你无论将老鼠关在什么地方,它都有本事钻洞逃出来的。”
轩辕三光失声道:“魏无牙那龟儿就是个大老鼠,这地方老鼠必定不少。”
花无缺道:“小鱼儿必定是找到了几只活老鼠,他想要老鼠替他带路,又怕老鼠跑了,所以就将衣服撕破,搓成绳子绑在老鼠尾巴上,才将老鼠放出去。所以!这地下的河流一定是老鼠找到的,小鱼儿那时也许还不知道老鼠为同要往地下钻?但那时他们已山穷水尽,只有姑且一试了。”
轩辕三光大笑道:“我知道小鱼儿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谁知你也并不比他差,看来你们两人倒实该结拜成兄弟才是。”
花无缺面上又不禁露出痛苦之色,因为轩辕三光这番话无意中又触及了他的隐痛。现在,小鱼儿既已逃出去了,而且还在移花宫主的掌握中,那么,他还是难免要和小鱼儿一决生死。他们悲惨的命运,彷佛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囗囗囗轩辕三光再也不说什么,也想往那地洞铰下去。
李大嘴道:“你干什么?”
轩猿三光瞪眼道:“干什么?自然是去找小鱼儿!”
李大嘴笑道:“他们是无路可走,才钻地洞的,你现在却用不著也跟著钻地洞呀!”
轩辕三光道:“老子若不锁地洞,怎知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大嘴还末说话,突听一人在上面呼道:“三姊,三姊,你们在那伫呀?”
慕容珊珊皱了皱眉,带著笑道:“是张菁,这小鬼怎地到现在才来。”
他也呼唤著,呼声中,小仙女已冲了进来,一张脸红红的,满是兴奋之色,冲过来拉起慕容珊珊的手,喘息笑道:“我见到了一个人……我见到了一个人……”慕容珊珊失笑道: “见到一个人也用不著如此大□小怪呀,我每天都见到几十几百个哩。”
.“但这人……这人……“她忽然神秘的一笑,转著眼珠子道.“这人是谁,你水远都猜不到的。”
慕容珊珊忍不住问道:“是谁?”她刚问过了,心伫忽又一动,也紧张起来,道: “你难道见到了小鱼儿!”这句话问出来,大家全郡紧张了,都眼睁睁的望著小仙女。
小仙女笑了笑,道:“不错,就是小鱼儿,你们全都到这伫来找他,谁知他却已到了我们的船上去了。”
轩辕三光又跳了起来,失声道:“真的。”
小仙女白了他一眼,道:“酒席一直都没有撤下去,因为要等你们回来吃,谁知到了中午,你们还没有回来,水底下却忽然跳出来几个人,一跳上船,连话也不问,就大吃大喝起来,其中有个人连筷子都来不及用,就是小鱼儿。”
轩辕三光大笑道:“格老子,他只怕已经快饿疯了。”
花无缺忍不住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
小仙女笑了笑道:“自然还有移花宫主,我实在想不到她们看来竟那么年轻?她们衣服的料子也很奇怪,从水裹跳出来,居然还没有湿透,小鱼儿已狼狈不堪,但她们两人看来都还是那么高贵,就像是仙女似的。”
慕容珊珊笑道:“如此说来,你这外号应该送给她们才是了。”
小仙女眨了眨眼睛,又道:“跟她们一齐来的,还有个女孩子,头大大的,一点也不漂亮,却和小鱼儿亲热得很。”
这番话说出来,大家不禁又都觉得很奇怪,眼睛不禁都向铁心兰瞟了过去。铁心兰咬著嘴唇,根本不敢抬头。
铁战却大怒道:“这小子竟敢跟别的女人亲热,我女儿难道还比不上那大脑袋的丑八怪?”
小仙女笑道:“我本来也在暗暗好笑,小鱼儿选来选去,怎么选上了这么样一个人,但后来我越看越觉得那女孩实在灵极了,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都找不出一点毛病来,就连我见了都要心动。”
铁战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大叫大喊。慕容珊珊望著小仙女,却觉得有些奇怪。只有女人才能了解女人的心事,小仙女对小鱼儿那种情感,慕容珊珊再了解也不过了。
她以为小仙女看到小鱼儿和别的女人亲热,一定会很不舒服,一定会骂那女人是个丑八怪。
谁知小仙女却将那女人恭维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慕容珊珊望著她,奇怪她怎应忽然变了的。
却不如小仙女的情感已有了归宿,正是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候,所以对人类也充满了热爱,觉得每个人都不讨厌了。
慕容大姊眼波流动,望著她夫婿柔声道:“船上既然又有贵客来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她每件事都先徵求她夫婿的意见,因为她知道他绝不会反对的。
铁战也跳起来,道:“对,我们现在就走,我们要看看那小子有多大的胆子。”
萧女史淡淡道:“据说移花宫主驻颜有术,我们也想见识见识。”
□十八道:“我就不信她们的功夫真的已天下无敌。”
轩辕三光含笑道:“多日不见,不晓得小鱼儿是否变老成了些。”
有的人想去见移花宫主,有的人想去看小鱼儿,也有的人是想去看看那.“大头的美人”究竟是怎么迷上小鱼儿的。大家的理由虽不同,但却都急著想回船去。
只有花无缺,他想见移花宫主和小鱼儿的心虽然此谁都急切,但想到他见到小鱼儿后只怕又难免要拚命,他又希望永远都莫要见到小鱼儿了。
突听小仙女道:“我话还没说完哩,你们莫要急著走呀。”
慕容珊珊笑道:“你少卖关子好不好,快说吧。”
小仙女目光闪动,道:“除了移花宫主外,我们船上还有位贵客,这位贵客的名头绝不在移花宫主之下,你们可知道他是谁么?”
她话末说完,大家已全都猜出是谁了,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的声名能和移花宫主并驾齐驱。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夫声叫了出来:“燕南天!大侠燕南天!”

第一百二十章、神功绝学

听到“燕南天”这名字,屠娇娇.李大嘴等人只恨不得背上生出对翅膀来,快快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慕容姊妹也不禁俱都为之动容。
□十八和俞子牙对望一眼,□十八道:“想不到移花宫主和燕南天都在那里。”
俞子牙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鬼童子道:“却不知移花宫主和燕南天见面时是什么光景,我想那一定有趣得很。”
大家想到这当代两大绝顶高手见面时的情况,也不禁心动神驰,只恨自己不能躬临其战而已。
萧女史忍不住问道“移花宫主她们可认得燕南天么?”
小仙女道:“她们好像并不认得,但燕大侠一走上船,大家就似乎都已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因为他那种气派,别人学也学不像的。”
鬼童子冷冷道:“别人也未必就要学他。”
小仙女笑了笑,道:“奇怪的是,小鱼儿好像也没有见过燕南天,但燕南天一上了船,就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瞧。”
轩辕三光道:“小鱼儿呢?”小仙女道:“小鱼儿也盯著他,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他一步步走过去,嘴里一直不停的说很好,很好,很好……”慕容珊珊“噗哧”一笑,道: “很好这两个字,你说一遍就够了。”
小仙女道:“但燕大侠却一连说了十几遍,眼睛里热泪盈眶,只差没有掉下来,小鱼儿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扑地跪了下去,燕南天就拉起他的手说,你做的事我差不多都已知道了,你并没有丢你父亲的人。”
说到这里,她眼睛里也湿湿的,显然当时深受感动。大家以她为中心,随著她往外面走,不知不觉全都听得出了神,甚至不知道已走出了那山洞。
只听小仙女接著道:“移花宫主一直在旁边冷冷的望著他们,过了很久之后,那位大宫主才冷冷道,很好,我们总算见面了。”
小仙女道:“燕大侠又过了很久,才转身望著她,说,二十年前我们就已该见面的,那位大宫主就冷笑著说,你嫌太迟了么?燕大侠就仰天长长叹了囗气。”说到这里,她自己也长长叹了口气。
慕容珊珊忍不住问道:“燕大侠说了什么?”
小仙女叹道:“他似乎要将二十年的辛酸抑郁,全在这口气里叹出来,然后才说,燕某既然还末死,也就不算迟。”
轩辕三光等七.八个人忍不住一齐脱口问道:“后来呢?”
小仙女道:“这时他们已剑拔弩张,像是随时随刻都要出手,只不过他们的身份不同,不能说打就打而已,我心里正在著急,不知这两位绝顶高手打起来是什么光景,人玉却将我拉到一边要我赶快来通知你们,叫你们赶快回去。”
说起顾人玉,她目中就不觉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接著道:“他说,你们若错过这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一定会遗憾终生的。”
鬼童子叫了起来,道:“何止遗憾终生而已,我以后只怕再也休想睡得著觉了。”
轩辕三光道:“只望他们莫要真的打起来才好。”
小仙女道:“为什么?”
轩辕三光叹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且说不定两败俱伤,这一战的后果实是不堪想像,我们宁愿见不到这一场大战才好。”
花无缺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一战只要一交上手,就是不死不休的了,那么,无论两人谁胜谁负,他和小鱼儿的冤仇势必要结得更深,只怕也是不死不休,永远也解不开的了。
过了半晌,只听俞子牙也叹息著道:“他两人若是真的两败俱伤,那倒可惜得很。”
萧女史笑道:“你希望他们都等著来和你交手,是么?”俞子牙淡淡道:“你难道不想试试你那“娲皇十八变”的新招么?”
萧女史轻轻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冤仇似乎结得很深,燕南天既已等了二十年,此番见了面,焉肯甘休。”
俞子牙也叹了口气,道:“这两人若是动上了手,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了。”
囗囗囗他们回到江岸时,长棚中的桌椅都已撤去,只剩下那些彩纸和喜联,在江风中簌簌的发著抖,想及昨夜的盛况,更显得此时的凄凉,人生本无不散的筵席,早知此时的凄凉,又何必著急于一时的盛衰呢?长棚旁的空地上,此刻却挤著一大堆人,叠叠重重围个圈子,也不知在看什么热闹。燕南天和移花宫主莫非就在圈子里决斗?轩辕三光当先冲了过去,想分开人丛挤进去,但这些人看到他们回来了,早已哄的四下散开。移花宫主并不在里面,更瞧不见燕南天和小鱼儿的影子。
他们的人呢?难道这只不过是小仙女在开玩笑?但小仙女已先叫了起来,这:“咦,他们的人呢?小蛮,他们到那里去了?顾公子呢?”
小蛮本是慕容珊珊的贴身丫头,小仙女到了之后,就服侍小仙女了,她明眸善睐,看来必定能说会道。可是小仙女问得实在太快,也太多了。
小蛮先松了口气,方转著眼珠子说道:“姑娘一走了之后,那位燕……燕大侠就坐过去和那位小鱼儿少爷喝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个不停,也说个不停,我只瞧见他们说著说著,忽然大笑了起来,说著说著,又忽然不停的叹著,那位姓苏的姑娘,带著笑替他们斟酒,但只要一扭过头,就不停的悄悄擦眼泪。”
小仙女自然也知道他们是正在叙说著这些年来种种悲欢离合,可歌可泣的遭遇,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小蛮道:“他们说的声音并不大,有些话我根本听不见,有些话我虽然听见了却听不懂。”
小仙女笑骂道:“你呀,瞧你这点出息,加起来还不够半两。”
小蛮垂著头道:“我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瞧见他们的模样,也不知为了什么,心里就酸酸的,想掉眼泪。”
轩辕三光想到小鱼儿和燕南天的追遇,心里也不禁一阵酸楚,大声道:“不错,格老子,我虽也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我也想掉眼泪。”
小仙女瞪了他一眼,又向小蛮问道:“他们说话的时候,移花宫主呢?”
小蛮道:“移花宫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既不看他们,也并不著急,她们好像早已知道燕大侠一说完了话,就会来找她们的。”
众人对望一眼,心里都不禁暗自唏嘘,因为他们也都已看出,燕甫天这是已决心要和移花宫主决一死战,是以才先将后事向小鱼儿交代。
小蛮道:“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尤其那位小鱼儿少爷,更说个不停,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话说得这么多的男人,简直像是个老太婆了。”
轩辕三光叹道:“小娃儿,你不忙的,他这是因为早已看出了燕南天的心意,所以故意多说些话,来拖延时间……”小蛮道:“如此说来,燕大侠必定也看出他的心意了。”
轩猿三光道:“哦!”
小蛮道:“因为燕大侠忽然站了起来,拍著小鱼儿的肩头,大笑著说:“你燕大叔素来百戟百胜,你用不著担心的”。
俞子牙冷笑道:“百戟百胜,好大的口气。”
轩辕三光也冷笑道:“别人说这话,老子一定当他是吹牛,但燕南天这话,却没有人能不服的。”
俞子牙并没有再说下去,只“哼”了一声。
小蛮道:“小鱼儿少爷望著燕大侠,彷佛要说什么,但这时移花宫主已站起来走了出去,燕大侠立刻跟著往外走,他们虽然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也不知怎地,我的心已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腔子。”
她本就口齿伶俐,语声清脆,此刻更知道有很多人都在听她说话,所以说得更为卖力。大家听她说得如此传神,也不禁全都紧张起来,就好像都已亲眼见到那两大绝世的高手,正肃立在江岸,准备做生死的决斗!江风萧萧,大地间也彷佛充满了肃杀之意。
小蛮机伶伶打了个寒噤,缩起脖子,接著道:“但他们走出来之后,也还是没有立刻动手,两个人只是远远的对面站著,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俞子牙道:“燕南天没有用兵器?”
小蛮道:“没有,他们两个人都没有。”
俞子牙皱起了眉,喃喃道:“久闻燕南天剑法无双,为何舍长而用短?竟不用剑来交手呢?难道这些年来他已练成了自信足可和移花宫掌法一较上下的拳法不成?”
要知移花宫掌法内力,独步天下,所以他不说燕南天也练成一种“掌法”,而说“拳法”。
因为他认为世上绝不可能再有一种能和移花宫掌法一较雌雄的掌法了他本身自然也并非以掌法见长的。
只听小蛮道:“他们虽然赤手空拳,但看来却比用什么兵器都凶险,好像只要有一招攻出,立刻就可以分出生死似的。”
萧女史望了俞子牙一眼,含笑道:“这小姑娘倒蛮识货的。”
小蛮咬著嘴唇向她一笑,才接道:“我看得实在太紧张了,就想求顾公子过去劝他们不要打了,但顾公子却说,他们两人此时虽还没有出手,但精神气力全都已贯注,别人莫说休想能劝得开他们,只要一走过去,恐怕就要被他们的真气震倒。”
萧女史有意无意间瞟了小仙女一眼,笑道:“这位顾公子倒也是个识货的。”
小蛮道:“顾公子正在悄悄和我说话,那位小鱼儿少爷不知怎地也听到了,忽然走过来对顾公子说:“你认为真的没有人能劝得开他们了么?”
小仙女皱眉道:“这小鬼又想玩什么花样?”
小蛮道:“顾公子见到他似乎连头都大了,只是不停的点头,那位小鱼儿少爷就又说:“你敢跟我打赌么?”
小仙女著急道:“他是个鬼精灵,顾公子却是老实人,怎么能跟他打赌呢?”
小蛮道:“顾公子本来是不愿和他打赌的,但小鱼儿少爷却说……说……”小仙女道;. “说什么?”
小蛮垂下头,道:“他说:“我早就知道顾小妹不敢跟我打赌的,算了吧!”
轩猿三光大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小鱼儿连赌鬼诱人上钩的法子都学会了,他这么样一激将,那位顾小妹不赌也要赌了。”
小仙女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蛮已叹道:“不错,顾公子果然忍不住和他打赌了。”
小仙女连脸都急红了,跺脚道:“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他们赌的是什么?”
小蛮道:“那位小鱼儿说:“我只要说一句话,就能令移花宫主住手,燕大叔一个人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顾公子自然不信。”
萧女史道:“莫说顾公子不信,连我都不信,这赌我也要打的。”
小蛮叹了口气,道:“那么你老人家也就输了。”
别人只急著想听小鱼儿究竟说的是什么话,能令移花宫主住手,小仙女却只急著想知道顾人玉究竟输了什么东道。小蛮既能做大家小姐的贴身丫□,自然从小就已学会了如何揣摩主人的心意,如何拍主人的马屁。
所以她不说别的,先说道:“那位小鱼儿少爷说,若是他输了,就随便顾公子要他怎样,若是顾公子输了,他就要顾公子去为他做一件事。”
小仙女道:“做……做什么事?”
小蛮陪笑道:“当时他并没有说,后来他说的时候,我却没有听见。”
小仙女跺脚道:“说你没出息,果然没出息,什么你都不知道。”
萧女史笑道:“其实她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轩辕三光道:“不错,快说那位小鱼儿少爷究竟说了什么样的一句话“那移花宫主听了他的话,是不是真的立刻住了手?”
小蛮道:“小鱼儿只向另一位移花宫主大声说;可惜呀可惜,我和花无缺打起来的时候,你姊姊恐怕已末必能看到了。”
萧女史道:“他说了这句话,移花宫主难道真住手了么?”
小蛮道:“立刻就住手了,我也觉得很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
萧女史讶然道:“她为何一定要看小鱼儿和花无缺的一战呢?难道这一战比她和燕南天的一战还要精彩不成?”
俞子牙却皱著眉道:“那燕南天究竟练成了什么惊人的功夫?能令移花宫主住手?”
小蛮道:“不是燕大侠令她住手的,是那位小鱼儿少爷。”
慕容珊珊道:“傻丫头,少说话。”
萧女史却含笑道:“移花宫主若有必胜的把握,打过了之后,还是能看到小鱼儿和花无缺一战的,她就不会住手了,是么?”
小蛮想了想,垂首笑道:“不错,我真是个傻丫头。”
要知花移宫主忽然住手,自然是因为她和燕南天对峙时,已发现燕南天的功力深不可测,她实无制胜的把握。
轩辕三光心里却只惦记著小鱼儿,别的事他根本全都不放在心上,当下大声问道:“现在小鱼儿少爷到那里去了!”
小蛮道:“燕大侠和移花宫主约定,每天清晨日出的时候,都山巅相见,直到移花宫主找到那位花……花少爷为止,然后燕大侠就带著小鱼儿少爷走了。”
轩辕三光道:“移花宫主呢?”
小蛮道:“她们自然是去找那位花少爷去了,说不定马上就会回来,因为顾少爷已告诉了她们,说花少爷是和大家一齐去的。”
小仙女心里却只惦记著顾人玉,抢著道:“那么顾少爷又到那里去了?”
小蛮道:“顾少爷输了东道,已经为小鱼儿少爷去办事了。”
小仙女跺脚道:“那捣蛋鬼还会要他去做什么好事么?他为什么要去呢?”她简直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
慕容珊珊望著她,忽然一笑,轻轻道:”,大妹子,恭喜你。”
小仙女嘟著嘴道:“人家都快急疯了,你这来恭喜什么?”
慕容珊珊笑道:“顾小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何要为他如此著急呀?”小仙女嘴嘟得更高,道:“他又不是没有名字,你们为什么总是要叫他顾小妹?”
慕容珊珊吃吃笑道:“顾小妹这名字本是你替他取的,现在你却不许人家这样叫他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呀?才一天不见,你们的关系已不同了么?”
小仙女低下头,脸已红了,道:“我们……我们……”慕容珊珊轻轻拧了拧她的脸,笑骂道:“鬼丫头你还想瞒我们,这顿喜酒你想跑得了么?”
囗囗口慕容双忽然道:“人家既然已经不打了,你们方才还围在这里看什么?地上难道忽然长出一朵花来了不成?”
小蛮笑道:“地上若是长花就不奇怪了,忽然长出了馒头那才奇怪。”
慕容双也不禁怔了怔,道:“馒头?”
只见那片平地上,果然有个小山的土丘凸起,看起来就像是个土馒头似的。
慕容珊珊笑道:“傻丫头,这又有什么好看的。”
小蛮道:“姑奶奶你不知道,这不但奇怪,而且奇怪透了。”
她忽然跑过去站在那土丘上,道:“方才移花宫主就是站在这里的,她站上来的时候,这里本来是块平地,可是她站在上面没多久,脚下的地就渐渐凸了起来,这块地面就像是揉著发面,她往上面一站,就蒸出个馒头来了。”
大家虽觉她说得好笑,但又不禁觉得很惊讶。俞子牙、□十八等更是耸然动容,忽然一齐掠过去,俯下身去看那土馒头,而且看了又看,就真的像这士丘上忽然长出了花来。
小蛮向慕容珊珊笑了笑,彷佛在说:“你说我是傻丫头,人家这些老头子.老太婆们不是看得很有趣吗?”
只见俞子牙他们的脸色越来越□讶,纷纷道:“果然不错……但这怎么可能呢?……想不到果然有人练成了。”
大家也都不禁一齐困了上去,这才发现士丘上还有两只脚印,但脚印却并非凹下去的,反而凸出来一寸多。高手相争时,全身功力凝注,往往会将脚下的泥土踩出脚印来,这倒并非什么奇怪的事。脚印并非下陷反而凸起,就是少见的怪事了。
慕容珊珊目光闪动,道:“移花宫主莫非练成了一种极奇怪的功夫不成?”
俞子牙叹道:“不错,她练成的这种功夫虽非空前绝后,至少也可傲视当代了。各位可瞧见这上面的两只脚印了么?”
他也知道任何人都不会瞧不见的,所以就自己接著道:“这只因她功力运行时,非但不向外挥发,反而向内收□,无论什么东西触及了她,都会如磁石吸铁般被她吸过去。”
慕容珊珊动容道:“如此说来,她的功力永远不会消耗,只有增加,岂非要越用越多?”俞子牙道:“正是如此,她与人交手时,功力越用越多,而对方却势必要渐渐减少,所以就算一个武功和她相若的人和她动手,到后来还是必败无疑。”
萧女史抢著道:“有一种”明玉功”练到第九层时,才会有这种现象,只因她体内的真气,已能形成一种漩涡,无论什么东西触及她,都会被这真气漩涡卷过去,正如泅水的人遇见了水中的漩涡一样。”
慕容珊珊道:“如此说来,只要练成这种功夫,岂非一定天下无敌。”
萧女史.□十八、俞子牙等人对望一眼,面上都露出了黯然之色。俞子牙长叹道:“不错,她实已天下无敌,我们都是白来的了。”
慕容珊珊道:“她既已无敢于天下,燕南天自然也不会是她的对手,那么她对燕南天有什么顾忌呢?难道燕南天也练成了这种功夫么?”
萧女史道:“不会的,练成这种功夫的人,体内的真气一定会形成漩涡,真气成了漩涡,就一定会有吸力。”
俞子牙道:“这就是这种功夫最奇妙之处,但江湖中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这道理,就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种吸力是那里来的,所以就有人认为这是一种邪术。却不知这才是内家正宗的绝顶心法。”
慕容珊珊道:“可是……她既然已必无败理,为什么又要忽然住手休战呢?”
俞子牙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萧女史道:“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是燕南天也练成了一种神奇的武功,足以和她的“明玉功”一争长短。”
慕容珊珊道:“世上难道还有别的功夫能和“明玉功”相抗么?”
萧女史道:“嫁衣神功。这种功夫取的乃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之意。”
慕容珊珊道:“既是他人的嫁衣裳,对自己岂非没有用了么?”
萧女史道:“不错,只因这种功夫练成之后,真气就会变得如火焰般猛烈,自己非但不能运用,反而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那种痛苦实在非人所能忍受,所以她只有将真气内力转注给他人。”她叹了口气,接道:“但若要练成这一“嫁衣神功”,至少也要二十年苦功,又有谁舍得将如此辛苦练成的功力送给别人呢?”
俞子牙道:“所以昔日江湖中有种传说,你若是想害一个人时,才会传授他“嫁衣神功』的心法,让他受一辈子的苦。”
慕容珊珊道:“如此说来燕大侠若是真的练成了“嫁衣神功”,那么他非但不能和移花宫主动手,只怕早已被折磨死了。”
俞子牙道:“嫁衣神功转注给第二人之后,他本身固然已油尽灯枯,第二个人却可受用无穷。”
慕容珊珊道:“前辈的意思难道是说,有人练成了『嫁衣神功』,再转注给燕大侠的。”
俞子牙道:“不然,“嫁衣神功”经过转注之后,其威力也大减,已不能和『明玉功”相提并论了。”
慕容珊珊越想越不明白,瞧了大家一眼,但大家却都在等著她再问下去,因为她非但口齿清楚,而且反应很快,问的话都能切中要点,别人既没有插嘴的余地,只有索性让她一个说了。
幸好这时俞子牙已接著道:“要知只有上智大慧的人,才能创立出一种独树一格的武功来,创出这“嫁衣神功”的人,更是天生奇才,并世无双,这种功夫若真的只能为人作嫁,他又为何要苦心将之创出呢?”
大家都不知道他话中真意,只有等他自己说下去。
俞子牙接道:“世上只知“嫁衣神功”绝不可练,却不如又本是可以练的,只不过要练这种功夫,另有一种秘诀而已。”
慕容珊珊终于有了问话的机会,立刻问道:“什么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