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担皮
   —李凉
第一章

  哇嚷!好热闹的场面!
  一群衣衫褴楼,蓬头垢面,邋邋遢遢的小叫化围聚一堆,足足有二三十人,在那里呼么喝六,赌的昏天暗地。
  听他们的嗓闩,赌的那么起劲,即使是一掷千金的大赌场里,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洞庭湖的君山,丐帮总堂口所在地。
  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成千上万的弟子,老叫化、大叫化、小叫化,男的女的遍布天下各地。
  这里是丐帮的大本营,自然到处都是乞丐。
  尤其最近几天,帮中好像有什么大事,大伙几都显得特别忙碌,而且兴高采烈,他们这群小叫化,却是忙里偷闲,在这里赌上了。
  这时当庄的小叫化,只有十一二岁,一付人小鬼大的精灵相,满头披散乱发,一对精明灵巧的大眼睛,清秀可爱的小脸蛋儿上,却是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抓把泥上,故意抹在脸上的他高举竹筒,手按筒口,用力摇动筒内的三粒设子,一面向围在四周的小叫化呛喝道:“开啦!开啦r要翻本的快下呀!下呀……”
  听他的口气,显然是大赢家。
  那些年纪都比他大的小叫化,听了他充满诱惑的贬喝,便纷纷争着下注,连输寒了心、犹像不决的,也忍下住一咬牙下了注。
  当庄的小叫化露出编贝似的皓齿一笑,继续叱喝:“快下啊!
  快下……”一眼瞄见身旁那憨头憨脑的傻大个子,愁眉苦脸地在那里发呆。
  “喂!憨仔,怎么不下注?”
  傻大个子苦笑一下,耸耸肩,瘪笑道:“输去……输去……
  啦!”
  “输光了吵当庄的小叫化很同情傻大个子,断了赌本的痛苦,他是可以体会得出来的。
  傻大个子点点头、两手伸进裤袋,把口袋翻出,四角空空如也,连个蹦子儿也没剩了。
  当庄的小叫化望望面前,赢得堆了一大堆的碎银,随手抓起一把,遗向傻大个子道:“喏,借给你翻本。”
  不料傻大个子却拒绝道:“不!我不要!”
  “为什么?你不想翻本了?”小叫化感到很意外。
  傻大个子道:“我听人家说的,赌钱最讲究迷信,赢家在赌桌上借钱给输家,会倒循的。”
  “哦?”小叫化笑道:“庄家倒霉,押注的不是正求之不得吗?”
  傻大个子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那样我就算赢了,也心里不爽……”
  小叫化信心十足道:“我倒不信这个邪!况且,这儿根本没有赌桌,我是在地上借给你的,大家只要有本事,尽管赢,我输了绝不怪你就是啦!”
  傻大个子憨得可爱,仍然坚侍道:“不!下回我有了银子再翻本……”
  小叫化眉头一皱,摸摸鼻子,摇着头道:“你这种人倒少见,这么吧!你没银子下注,就赌打耳光好了。”
  “赌耳光?”傻大个子一脸茫然,心想赢了耳光有什么用?
  小叫化道:“如果你赢了,我赠你一钱银子,输了,你就自己打自己十个耳光。”
  傻大个子还没槁清楚,已有人叫道:“哪有这种睛法的?听都没听过。”
  小叫化瞄他一眼:“现在你不但听过,而且马上就见到!”
  这种好事谁不想捡便宜?立即听人接口道:“那我也下十个耳光!”
  小叫化向那小子一看,长得樟头鼠目,一副爷爷不疼,奶奶不爱,十足臭要饭的德性,让人看了就打从心眼里不舒服,偏偏他还马不知脸长,在那里臭美。
  “你?”小叫化摇摇头道:“打耳光不行,你输了要打屁股!”
  那小子不服道:“为什么他可以下耳光?”说时向傻大个一指。
  小叫化没好气地道:“他是他,你是你,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那小子嘻皮笑脸道:“好!我就下十个屁股!”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有人起哄道:“鼠仔,如果你输了,这十个屁股可得脱了裤子打啊!”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对!要打光屁股!”
  “还要打得重,打得响才算数!”
  鼠仔毫不在乎地笑道:“怕什么?反正这里又没有女生!”
  有人已经不耐烦了:“他奶奶的,你们穷搅和些什么,咱们还要翻本呐!”
  大家一听,个个逗不及待催促庄家继续赌局。
  小叫化不慌不忙,向傻大个子间道:“怎么样?”
  傻大个子一脸的瘪相,勉为其难道:“好吧!我下十个耳光。”
  鼠仔接道:“我下十个屁股!”
  小叫化黠笑道:“全收了!
  喳喳呼呼声中,小叫化继续高举竹筒摇将起来。
  “么,么么!··……。”
  “么二三!”
  二三十个押注的小叫化,不断大声呼喝,一个个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瞪着地上那只缺了口的破海碗,巴不得庄家掷出的是“么”或“么二三”押注的连赶都不用赶,庄家就通赔了。
  可是庄家的手凤大顺,赌了将近一个时辰,他还没有通赔的纪录,倒是通吃不断的出现。
  这批要饭的小叫化“贼”的很,个个好比回锅油条,尤其赌的门道,便是精的像猴儿似的,要在他们面前耍花样、做手脚,那真是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人家庄家赌的可是干净俐落,赢钱全凭赌技和手气,丝毫找不出毛病。不过,如果是平时,他们输急了,保证讹、诈、骗、赖全部出笼,鸡蛋里也能找出骨头来。
  但他们今天下敢放肆,因为当庄的这个小叫化大有来头。
  听说他叫玉小仙,根本不能算是小叫化,而是“武林四大家”
  之一,黄山逍遥庄老庄主玉飞鸿的孙儿,也是丐帮带主万骏的师叔丁大空,帮中唯一十袋长老,此番去黄山作客所收的弟子。
  别看玉小仙年纪虽小,若论辈份,跟帮主万骏可以平起平坐,称兄道弟,这批小叫化只是丐帮的徒子徒孙,哪敢对他不敬?
  别说比辈份,就算比调皮捣蛋,他们还差得远呐!
  小仙赌起来可是有板有限,半蹲在地上,一手扶撑着大腿。
  一手高举竹筒猛摇。
  “么二三!么二三!”
  “四五六!四五六!”
  呼么喝六声中,小仙将竹简一翻,三粒骰子自筒内倒出,滑入海碗中不停地转动。
  “么二三”小叫化们齐声呐喊,仿佛以这种千军万马的声势,真能吓得三粒骰子不敢不听话似的。
  小仙却抓着竹筒,在距海碗三尺的上空,随着的溜溜转动的三粒骰子晃动,口中像在念咒:“四五六!四五六。”
  三粒骰子在碗中不停地转……
  最先停止转动的是“两点”,接着停止的是“三盒”,最后一粒仍在继续转动。
  二三十个小叫化齐声大叫:“么!么!么!”
  如果最后一粒骰于是一么,正好是“么二三”,通赔。
  大家已胜利在望,只等欢呼了。
  不料那最后一粒骰子,偏偏“作怪”,将停止的而粒骰子一碰,使“两点”与“三点”,变成了“四点”与“五点”而最后那粒骰子停下来,竟是“六点”,正好是“四五六”通吃。
  二三十个小叫化为之气结,不禁破口大骂,“三字经”不绝于耳。
  小仙眉飞色舞笑道:“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哈哈……”
  一面收拾战果,一面转向傻大个子:“没关系,暂欠一把,回头一起算。”
  傻大个子却不领情道:“不!赌桌上不兴欠帐的!”
  小仙微微一怔,尚未及阻止,他已两手左右开引狠狠连掴自己十个耳光。
  这小子倒便得可爱,出手结结实实,丝毫不偷斤减两,好像是在打别人的耳光,不是打他自己。
  “轻一点嘛!干嘛打那么重?”小仙有些过意不去。
  傻大个子楞楞地道:“不痛不痒,那叫什么打耳光!”
  小仙无可奈何地笑笑:“好吧!反正打的是你自己。”一转脸,瞥见鼠仔正想开溜:“喂!你还有十个屁股:”
  鼠仔一脚刚跨出;急忙缩回,陪着笑脸道:“欠一把,回头……”
  小仙断然拒绝:“不欠!”
  幸灾乐祸的小叫化们起哄叫道:“少耍赖,快脱裤子!”
  “打光屁股!”
  鼠仔顿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小仙一看鼠仔当真松开腰带,要当众脱裤子,吓得急忙把头扭转开去。
  鼠仔不禁暗喜;向小叫化们扮个鬼脸,用右手拍打左掌,大声报数道:“一、二、三……”
  清脆的响声;还真像在打光屁股。
  傻大个子正待出揖穿鼠仔作弊,见鼠仔一施眼色,阻止他声张,他那还敢多事,又把话咽了回去。
  却听小仙骂道:“妈妈咪啊!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差得远呐!
  傻大个儿,替我打!”
  傻大个子连忙应了一声,上前扒下鼠仔的裤子,老实不客气地举手就打。
  他连打自己耳光都那么重,对鼠仔岂会手下留情。
  鼠仔这下可是弄巧成拙;自讨苦吃,弯腰翘着屁股,被傻大个结结实实,打得他鸡猫子喊叫:“哇!哎哟1轻一点啊……”
  小叫化们大叫大笑,一个个乐歪了嘴。
  傻大个子继续打着:“五、六、七、八……”
  鼠仔火大了,突然一挺腰,回身怒目相向:“你他娘的个西仔,老子又没输给你,你倒打上瘾了!”
  他不敢惹小仙,却把气出在傻大个子头上,不由地怒从心起,一手提起裤子,当胸一把向傻大个子抓去。
  那知小仙一转身,眼明手快,抢步上前一反手,搭住鼠仔抓向傻大个子的手臂:“妈妈咪:你想干嘛?”
  鼠仔一声“我……脯出口,只听小仙疾喝道:“去你的个球!”
  搭住鼠仔手臂的手只轻轻一带,鼠仔己身不由主,向旁一个踉跄,冲跌出七八尺远,跌了个狗吃屎。
  一阵哄然大笑,小叫化们齐声喝采、鼓掌外带跳脚。
  鼠仔恼羞成怒,爬起来刚要开口骂出声,小仙赶来飞起一脚,踹得他又趴下了。
  小仙怒哼一声道:“十个屁股还差两下没打,这一跤加一脚,正好凑足了,滚吧!”
  鼠仔那敢怠慢,急忙爬起,像只夹着尾巴的丧家犬狼狈而逃。
  小叫化们又是哄然大笑,乐不可支,鼻涕、口水,用手一抹,成了花脸了。
  “妈妈咪的,想投机取巧,捡便宜,门儿都没有!”小仙伸手一摸鼻子,作个不屑的表情。
  他随即著无其事地谚笑道:“来来来!咱们继续,要翻本的把握机会!”
  大家一听,顿时你挤我推,又围作了一堆。
  小仙仍然当庄,叱喝道:“要下注的快下,没赌本的可以卫耳光、打屁股,下啊!下啊……”
  鼠仔已经吃过苦头,谁还敢捡这个便宜?
  只有傻大个子,憨头憨脑道:“我,我还是下十个耳光!”
  小仙冲他一笑:“好,收下了。”
  其他人可役有傻大个子的勇气,输光了的只好干瞪眼,放弃翻本的机会。
  小叫化们有的全身摸索,翻寻赌本:j有的连破鞋都脱下,把藏在鞋子里头的“私房钱”那是伸手乞讨得来,私自“贪污”留下,未全数交给?头儿侦“公款”,一股脑全部下了注。
  于是,等没有人再下注了,小仙又将海碗里三粒骰子抓起,丢人竹筒,高高举起一阵摇动。
  小叫化们的呐喊声再度响起,声嘶力竭地叫嚷着。
  “么!么!”
  “二,三……”
  小仙不在乎赢钱,却喜欢这种刺激:也大声嚷着:”四五六!
  四五六”
  竹简一翻转,简口朝下,三粒骰子投入破海碗中,的溜溜地转动起来……
  呼么喝六声更大!几乎响澈云霄,山摇地动。
  二三十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瞪着海碗里,不停转动碰撞的三粒骰子,二三十颗紧张的心,猛跳不已,差点从张开的口中蹦跳出来,小仙充满自信地微笑着,他显然很有把握,这回不是四五六就是“抱子”,起码也是五点或六点。
  三粒骰子终于停止转动,竟然是“么二三”!
  “么二三!哈!庄家通赔广小叫化们齐声欢呼。
  小仙只骂了声,到君山来才学会的口头语“他爷爷的!”,便照着顺序,一注一庄通赔。
  傻大个子这口不用打耳光了,还赢回一钱银子。
  小仙抓起三粒骰子,置入竹筒,又开始一面摇动,一面叱喝:
  下啊!下啊!打铁趁热,要翻本的快下啊……”
  庄家这一通赔,使小叫化们军心大振,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似的,无不精神抖擞,信心陡增。
  其中有几个懂门道的,甚至看准了连本带利一起押上。
  各人注已下定,小仙将竹筒猛摇两下,三粒骰子倒入破海麻中。
  呼么喝六声中,三粒骰子快速转动……
  当三粒骰子几乎同时停止下来时,大出小仙意料之外,他奶奶的,竟然又是“么二三”!、“哈!么二三,庄家又通赔!”小叫化们爆起一片欢呼,欣喜若狂。
  小仙则直抓头,抓得那一头乱发更乱,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连出两把“么二三”。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简直有损他的赌成,使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诚如他自己所说,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大概倒起循来,放屁也会打到脚跟了。
  既然通赔,没有啥话好说,只好照赔不误。
  这一来,小叫化们全卯上了,连本带利全押上,有的自己押了不算,还拉别人下水:“斜眼,全押上,打庄如打贼啊!”
  小仙心里暗骂:他爷爷的!你祖宗八代都是贼,才有你这个贼头贼脑的龟孙子!”
  他骂的一点不错,这小子的长相比鼠仔还讨厌,叫别人斜眼,忘了自己是歪嘴。
  倒是经这小子一煽动,不但“斜眼”一咬,连本兢利全押上了,其他的小叫化也霍然心动,纷绿争着加注。
  小仙换个姿势,把竹筒交在左手摇动,呛喝着:“下啊!打铁要趁热,赢钱要赶风头……”
  眼光一扫,各人注已下定,没有人再下注,小仙高举竹筒用力摇几下,突将筒口朝下一翻,疾喝一声“走产,三粒骰子直落海碗里。
  这回好生古怪,呼么喝六声尚未起,肮底如同有股强大吸引力似的,竟将落入碗中的三粒骰子一下吸住。
  三粒骰子连跳都未跳动,就呈“欣字形排列,赫然又是“么二三”
  “哇哆!”小叫化们齐声爆出惊喜的欢呼。
  小仙气得大骂,“他爷爷的!邪门!”
  确实有点邪门,那有一口气连出三次“么二三”的?简直破天荒,连大英百科全书上也找不战这种纪录!
  小仙突然似有所觉,猛一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身如金刚巨神的老和尚。
  老和尚是谁?
  没有人认识,甚至未曾注意,他是几时悄然来到这里的,没人知道。
  大家全神贯注,注意力集中在三粒骰子上,别说突然走来个老和尚,即使佛祖释迎牟尼来到,他们也无暇多看一眼。
  但君山位于洞庭湖中,是丐帮的大本营,连个土地庙都没有用下来的和尚?
  小仙突然想到,师父丁大空匆匆赶回君山,就是约好少林寺的了凡大师在此相见。
  眼前这个老和尚,八成就是了凡大师吧?
  了凡称“醉龙疯丐”,能跟他结为莫逆之交的人,绍不可”
  能是道貌岸然,正经八百的出家人,否则怎会跟老叫化臭味相没?
  心念一动,小仙猛然若有所悟,说不定自己连出三把“么二三”就是这个老和尚在暗中捣鬼!
  小仙霍地跳起,冲着老和尚怒问道:“喂!是不是你这光脑袋的,在暗中搞鬼?”
  老和尚正是了凡大师,一脸茫然道:“不知小施主指的何事?”
  小仙冷哼一声道:“少跟我装蒜,要不是有入在我背后搞鬼,绝不会连出三把么二三,他奶奶的,除非见了鬼!”
  了凡大师单掌举胸,宣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从不沾赌,小施主怎可把老衲扯上?”
  小仙嗤之以鼻道:“哇噻!你从不沾赌,站在我后面干嘛,分明是个赌鬼!”
  了凡大师笑道:“老衲不过是经过此处,看这里十分热闹,不知发生何事,走过来瞧瞧而已。”
  “真的?”
  出家人从不打妄语。”
  “哼!”小仙道:“我看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像你这种出家人多几个,少林寺可以办一次吹牛说谎大赛了!”
  了凡大师不以为件,笑问道:“小施主怎知老衲来自少林?”
  小仙眼皮一翻,嚏笑道:“我不但知道你是少林和尚,还知道你的法号叫了凡,对不对?”
  了凡大师不由地一怔,诧然道:“哦?想不到小施主对老衲如此了解,小施主还知道些什么?”
  小仙眼珠子一转,故意卖弄道:“嘿嘿!我知道的可多了!
  譬如你以能吃出名,每倾至少五海碗白饭、十几个馒头,还有……你是个小气鬼!”
  了凡大师听得又是一怔,悻然道:“谁说老衲是小气鬼?”
  小仙笑道:“你的好友,老叫化子丁大空!”
  了凡大师呵呵大笑道:“原来是他!这个疯子,怎么可以在背后如此批评老衲?”
  小仙道:“难道你不承认?”
  了凡大师淡然一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身之外无长物,还有什么大方小气可言。”
  小仙接道:“他说跟你相交几十年了,想借你的,金刚护体神“功’练功笔记手抄本一阅,你都舍不得,还不够小气吗?”
  了凡大师道:“这……”
  冷不防小仙出手如电,出其不意地一拳,直向心窝捣来:
  不料小仙这一拳,竟在距了凡大师身体尺许外,如同被一堵无形铜墙铁蜜所阻挡,非但无法越雷池一步,反被震得拳头发麻,全身向后反弹出效尺、老和尚施展的,赫然正是少林绝学,从不外传的“金刚护体神功”!
  小仙偷袭未逞,反而哈哈大笑道,“光秃秃的,你赖不掉了,被我逮着啦!”
  了凡大师莫名其妙道:“你逮着什么??
  小仙洋洋得意道:“我要真想抽冷子给你一拳,别说你是少林老和尚,老林寺的也躲不开,我只不过是虚晃一招,试探一下你的功力如何而已!”
  了凡大师不解道:“那又怎样?”
  小仙道:“现在铁证如山,人赃俱获,证明你刚才站在我背后,是以本身功力,运聚脚下,传达碗底、籍以吸注血里的三粒骰子,摇拄它的点数,使我阴沟里翻船,连出三把‘么二三,,对不对?”
  了凡大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突然敞声大笑起来。
  小仙状至得意,也憋笑不已。
  了凡大师突然止笑问道:“小施主,你是那老疯子的什么人?”
  小仙顺口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是来疯子的徒弟。”
  天底下大概只有他玉小仙,能公然称自己的师父者疯子,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了凡大师颔首笑道:“难怪,难怪,错不了,有其师必有其徒,哈哈……”
  小仙对答如流:“有其友,必有其……”日为答不出下二字,只好说:“真是交友不慎!”
  这一老一小,又相对大笑起来。
  小叫化们已等得不耐烦,纷纷叫嚷着:“小兄弟,咱们赢了还没赔钱呢!”
  “老和尚,别搅局行不行?咱们还要赌啊!”
  小仙回身一瞪眼:“妈妈咪的,我不跟你们赌了!”
  小叫化怔怔地道:“不赌了?那……”
  小仙道:“地上的银子,你们自己全拿去分,我要眼光脑袋的单独赌!”
  顿时.二二十个小叫化扑作一堆,争先恐后,抢夺地上那堆碎银,乱成一团,好不热闹。
  小仙未加理会,却向了凡大师瞄眼道:“该咱们两个赌一赌了!”
  “跟老衲赌?”了凡大师摇头而笑道:“出家人从不沾赌……”
  小仙道:“你已经沾了!”
  了凡大师强自一笑道:“老衲不过是一时兴起,跟小施主开个玩笑而已,小施主何必强人所难,逼老衲犯戒啊!”
  小仙不肯罢休道:己那咱们不用骰子,也不赌银子,这总成了吧!”
  了凡大师坚持道:“不可,不可,出家人绝不沾赌。”
  小仙灵机一动道:“不赌就不赌,那咱们比吃如何?”
  “比吃?”了凡霍然心动:“怎么个比法?”
  小仙道:“既然比赛,就得有个彩头,可是,你又不赌银子……这么”如果你输了,就把‘金刚护体神功’手抄本借我一看。
  了凡大师面有难色道:“这……”
  小仙接道:“你放心,我绝不会黑吃黑,只不过是好奇,借来看看而已,何况,你不一定会输,即使输了,我也以借阅两个时辰为限,而且保证绝不学它,”
  了凡大师犹豫一下,心想:“比别的我没有把握,比吃那还不是稳操胜算。”
  他又想,这小鬼既是老鬼的徒弟,又如此刁钻,何不趁此机会修理他一顿。
  心念既定,老和尚不禁笑问道:“如果你输了呢?”
  小仙落落大方道,“你说吧!”
  了凡大师想了想,始道:“那就打你十下屁股!”
  虽然小仙明知自己不会输,闻言也不禁脸上一红,犹豫一下道:“好,就这么办。”
  了凡大师暗喜,付道:“小鬼,你可是自找的!”
  小仙心里却大笑:“光秃秃的,你可要上当了!”
  回头一看,那批小叫化已抢分了银子,一哄而散,只剩下傻大个子,被推挤得倒在地上。
  小仙过去一把将他拉起,间道:“你分到多少银子?”
  傻大个子哭丧着脸道:“分?连我刚刚惯到盼两钱银子,都被他们分走啦!”
  小仙又好气、又好笑:“瞧你那么大的个子,真没用!没关系,回头我给你十两银子。”说着敲了一个响头。
  傻大个子却摇头道:“不,我不要银子……”突然双膝一屈,跪在小仙面前。
  小仙一怔,诧然道:“你这是于嘛?”
  傻大个子道:“我要拜你为师。”
  小仙又是一怔:“拜我为师?”
  傻大个子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请师父传授我赌技。”
  小仙顿时贼像尽显:“教你赌?你没搞错吧?”
  傻大个子认真道:“不瞒师父说,我程金主原是富家子弟:只因交友不慎,迷上了赌,不但输得倾家荡产,还把我爹娘活活气死了,所以我在他们两位老人家坟前发下誓,有朝一日一定把输掉的家当赢回来……”
  “没出息的败家子!”小仙飞起一脚,喘了他个大筋斗。
  程金宝连翻带滚,爬回小仙面前,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师父,你一定要成全我啊!”
  小仙窘迫万状,怒斥道:“谁是你师父?我又没有答应收你,还不快放手!”
  程盆宝居然声诅俱下,“师父不答应,弟子就用命来赌。”
  小仙情急道:“哇!你先起来,帮我先做个见证人.等我跟光秃秃的打完赌,回头再说。”
  程金宝这才放开他,起身恭恭敬敬道:“是,弟子遵命!”
  小仙转向老和尚,憋笑道:“证人有了,咱们走吧!”
  了凡大师问道:“何处去?”
  小仙道:“比吃;自然去饭馆!”
  于是,三人离开山坡下,相偕来至小镇上。
  君山四面环水,多为山区,平地面积有限,散布着几处村落及小镇。
  虽谈不上繁荣,但它是丐帮总堂口所在地,叫化子特别多,相当热闹,有名的美味是叫化子鸡和狗肉。
  三人来至镇上,经过一家香肉店,小仙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抓起盘里的卤香肉就啃。
  了凡大师欲阻不及,急道:“小施主,你……”
  水仙一面啃香肉,一面招手叫道:“光秃秃的,这香肉卤得好香,快吃啊!”
  了凡大师一拾眼,见店门口挂着的白纸灯笼倒悬,竟是“香肉,,两个大字,不禁双手合什,口宣佛号:“呵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仙用千背L抹嘴边的油汁,笑道:“光秃秃的,我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不吃?”
  了凡大师惊讫道:“什么?小施主,你是说比吃狗肉?”
  小仙道:“是啊,咱们不是比吃吗?”
  了凡大师愤声道:“小施主并未说明,比的是吃狗肉,这不是开出家人的玩笑?”
  小仙反驳道:“你事先也未说明,不能吃狗肉啊!”
  了凡大师一时无言以对:“这··……·”
  小仙将吃剩的半只腿肉,丢给了傻大个子:“如果你反悔,我认输好了!”
  了凡大师明知上当,只怪自己一时不察,未曾说明比吃什么,才会让小仙逮着了理,凭他在少林寺的身份地位,岂能对后生晚辈言而无信,传扬出去实在有损形像。
  轻叹一声,接着是摇头苦笑,老和尚只有认栽了:“小施主果然机智过人,老衲心服口眼!”
  小仙喜出望外,振奋道:“光秃秃的,你认输了?”
  了凡大师强自一笑道:“遇上老疯子的徒弟,老衲还会有赢的机会?”
  小仙露出可爱的黠笑,把手,一伸:“彩头拿来吧!”
  了凡大师无可奈何,只得从怀中取出神功手抄本,郑重道:
  “少林武学从不外传,小施主……”
  小仙笑道,“你放心,我只不过要在老疯子师父面前神气一下,让他知道,凭他跟你凡十年交情,想借阅都办不到的事,我只不过动动脑袋,略施小汁就赢到了手,好啦!算骗到的好了。”
  了凡大师为之气结:“施主承认是用骗……”
  小仙又黠笑道:“骗也是本事啊:难道少林寺没教过这门功夫?无怪乎……唉:教不严,师之惰,简直误人子弟!”
  堂堂少林高僧,竟彼一个十一二岁小鬼奚落,如同教训,气得了凡大师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忽见小仙向他身后挥手叫道:
  “师父!”
  了凡大师信以为真,不料一回头,手上的那卷神功手抄本,竞被小仙趁机出其不意夺去。
  “谢了!”小仙哈哈一笑,人已疾掠而去。
  程金主大叫:“师父,等等我……”右手抓着狗腿,撤腿就跑,一路急起直追。
  卖香肉的老板也情急叫道:“喂喂喂!香肉钱还没付呐了凡大师摇头苦笑,只好掏出一块碎银,替小仙付帐。
  谁叫他遇上了玉小仙,下吃瘪才怪调丐帮总堂口的大厅里,正在紧急会商。
  在座的除了丐帮帮主万骏,帮中唯一的十袋长老了大空,尚有十几位长老在命,唯一的“外人”,那就是少林高僧了凡大师。
  只见大众神情凝重;正苦思对策。
  因为最近数月以来,长江沿岸势力最大的黑鲸门,屡次侵犯丐帮各地地盘)万骏本者丐帮与世无争的宗旨,始终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约束各地弟子尽力容忍,避免正面冲突。
  不意黑鲸门得寸箕尺,变本加科,最近更摆明挑衅姿态,不断故意制造事端,场言将独霸长江全线水陆买卖。
  如此一来,等于存心断绝丐帮生路。
  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然鲸门近日公然入侵洞庭湖一带,直接威胁到丐薄大本营时矽卜鼠弟子终于忍无可忍,跟黑鲸门发生正面冲突。
  结果;几次械斗,造成了丐帮重大伤亡。
  万骏听毕来昏各地的长老告急,不禁惊怒交加。
  但是他身勿丐帮帮主,不能沉不住气,一时陷于苦思,颇难决定如何对付黑鲸门的大举来犯。
  了凡大师虽讯了大空有数十年交情,但他毕竟是局外人,不便表示任何意见,只好保持沉默。
  这时,忽听来自岳阳的长老方贵道:“帮主,黑鲸门已纠集数千之众,蠢蠢被动,随时有大举来犯,直逼君山的可能,咱们应及早准备才是。”
  另一长老胡瑞昌接道:“如果黑鲸门倾巢来犯,城陵矾将首当其冲,更需加强戒备,以免措手不及。”
  万骏微微颔首,转向丁大空,执礼甚恭道:“师叔,你老人家的意思……”
  丁大空连连摇手道:“不不不,这事别问我,你是一帮之主,自己拿定个主意吧!”
  万骏虽身为丐帮帮主,一向虚怀若谷,尤其不忘敬老尊贤,沸获佳评,更为帮中弟子的爱戴。
  如今了凡大师既在座,他不能不顾到礼数,双手一拱道:“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了凡大师自告奋勇道:“如果万帮主决定跟黑鲸门硬干,老衲既然正好在此,把我算上一份就是了!”
  丁大空哈哈大笑道:“老和尚,这才够意思,咱们这个朋友总算没有白交。”
  万骏却有顾忌道:“师叔,大师自愿助我丐帮一臂之力,这番盛情,实令人感动,但此事万一牵涉少林……”
  丁大全闻言一怔,皱起眉头道:“说的也是,黑鲸门是冲着咱们丐帮来的,把老和尚拖下水,总是不大好吧。”
  了凡大师道:“老疯子,你想把老衲晾在一边,看热闹不成?”
  丁大空也不管尚有其他长老在场,笑骂道:“他奶奶的,老和尚,你别不知好歹,咱们可是一番好意,不愿把少林寺扯上,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了凡大师却不领情:“老疯子,你把老衲当外人,那还算什么朋友?”
  丁大空道:“他奶奶的,你本来就是外人,我总不能把你老和尚当内人,啊!”
  此言一出,顿使在座的长老不禁掩口葫芦。
  原是一句玩笑话,不料了凡大师竟恼羞成怒,愤然起身道:
  “既然如此,老衲何必留下,告辞!”

 

 

第二章

  了凡大师正要拂袖而去,突见小仙连奔带跑,一头闯来。
  只见小仙大叫道:“光秃秃的,你怎么要走了,这个不要啦?”
  说着把手上的那卷神功手抄本一扬。
  了凡大师一怔,这才记起那卷少林武学手抄本,被小仙连骗带夺”借“去。
  刚才一来,跟丁大空和万骏尚未寨喧几句,那些长老就赶来告急,使他还没机会跟老疯子算帐。
  却听丁大空笑骂道:“徒弟,这是了凡大师,不可无礼!”
  小仙指着了凡大师笑道:“他本来就是光秃秃嘛!”
  了凡大师并不在意,把手一伸道:“小旅主,还来?”
  小仙嘻笑道:“还你!两个时辰还没到呐!”
  了凡大师一怔:“那小施主……”
  小仙嘻嘻道:“本子上的一段,不知是你写的太潦草,还是写了别字,有几个字我看不懂,也猜不出,所以只好来问问你啊!”
  丁大空诧异道:“徒弟,你们已经见过了?”
  小仙道:“岂止见过?咱们的交情此师父还深呐!"说时,向了凡大师挤挤眼睛,使老和尚啼笑皆非。
  丁大空莫名其妙道:“这怎么可能,我跟老和尚已经几十年的交情……”
  小仙黠笑道:“师父,你说跟光秃秃的几十年交情,曾经想借他的'金钢护体神功'练功笔记手抄本一看,借到手了没有?”
  丁大空摇摇头道:“没有,你突然问起这个干嘛?”
  小仙把手抄本一扬,得意笑道:“我却借到了。”你,……。丁大空简直不敢相信。
  小仙更得意道:“师父,你借不到,我却借到了,是不是比你的交情深厚?”
  丁大空半信半疑道,"老和尚,你真的借给他了?”
  丁凡大师能说什么呢?只有沮然叹口气道:“手抄本就在他手上,还有什么真的假的,反正老衲遇上你们师徒,只有认衰!”
  丁大空不由地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徒弟,还是你比师父我行。”
  小仙眉飞色舞道:“那当然,不然怎能叫青出于蓝,胜于蓝!”说得好!说得好!哈哈……。丁大空乐得简直得意忘形了,一把搂过小仙:
  “这才叫名师出高徒啊!”
  小仙竟然面红耳赤,急忙挣脱道:“师父,别老不正经!”
  丁大空突然若有所悟,尴尬地强自一笑。
  好在他一向疯疯颠颠惯了,大家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何况他是跟自己徒弟"发疯”,也算不得失态。
  倒是小仙当着这么多人,骂师父"老不正经",若换了别人,简直是大逆不道,好在他只有十一二岁,童言无忌,可以原谅。
  了凡大师正好要走,趁机道:“走,小施主有何处看不懂的,咱们找个地方去看,老衲给你指点。"万骏心知老和尚生气了,忙打圆场道:“大师……"。
  了凡大师置之不理,一把拖了小仙,就向厅外走去。
  万骏轻谓道:“大师虽是一番善意,但咱们丐带的事,绝不可以扯上少林。对了,师叔,玉小仙最好即日让他离开君山,派人护送回黄山,万一出了差错,咱们可不好向玉老庄主交代。”
  方费柯道:“帮主说的,可是黄山道遥庄的玉老庄主?”
  万骏点了点头,道:“方才那小孩,便是玉老庄主的孙儿。”
  提起黄山道遥庄,端的赫赫有名。
  中原江湖道上,除了九派一帮之外,即是江南白玉堡,北地翔龙社、黄山逍遥庄、神秘紫微宫这"武林四大家"。
  其实,称他们为"家",并不算很正确,因为白玉堡和翔龙社,都是拥有数千之众的庞大江湖组合。
  “他们一堡一杜,一南一北,各据一方两相遥对,而彼此的规模和实力,儿乎不相上下,难分轩轾。
  “紫微宫”却神秘兮兮,迄今无人知晓它在何处,实力如何,只是风闻宫申高手如云,皆以星宿为外号,宫主复姓字文,单名一个奇字,自称为"紫微星君。”
  真正属于部族。即是位于黄山深处的"逍遥山庄",如今三代同堂的玉家。
  黑鲸门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大举来犯,小仙留在君山,自是需为他的安全顾虑,尤其他调皮捣蛋,不知天高地厚,万一出了差错,确实无法向玉家交代。”
  本来了太空收了这个徒弟,一时兴起,要求玉老庄主让他把小仙带来君山,是适逢丐帮十年一度的盛大帮庆,痛痛快快玩上几天,想不到偏偏遇上黑鲸门来犯。
  经万骏一提醒,丁大空也觉出担当不起这个责任,眉头一皱道:“他奶奶的,这倒是件麻烦事,强敌当前,我哪能离开君山,抽身护送他回黄山?”
  他说的是事实,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但那只是指人数众多而言,会武功的不及百分之一,能称得上高手的,更是少之又少,整个丐帮凑不足百人。
  况且,分散在各地,一时那能赶来君山集中,全力跟黑鲸门一搏。
  如今距十年一度的帮庆尚有三日,各地只派代表数人来君山参加,其他弟子均留在当地庆祝。
  在座的这十几名长老,半数是来自洞庭湖附近一带的,由于黑鲸门不断挑斗,事态严重,才提前赶来向帮主告急。
  至于路途较远的人马,则必需前一日才能陆续的赶到。
  论武功,这十儿名长老,在帮中已称得上上是高手了,若跟黑鲸门的实力相比,悬殊太大,丁大空自然走不开。
  万骏不禁忧形于色道:“黑鲸门的人已遍布洞庭湖一带,此去黄山好几百里,途中更需防范发生意外,只怕非得师叔亲自辛苦一趟不可呐!”
  丁大空左右为难道:“他奶奶的,这真伤脑筋,小仙绝不能留他在君山,可是,我要送他回黄仙。这儿的人手就更少了。”
  万骏正色道:“师叔,你老人家只管护送他回黄山,这里的一切有我……”
  正说之间,突闻厅外人声哗然,使得在座的人为之一怔,纷纷起身向外走去。
  万骏等人尚未出厅,便见一个身背三只麻袋的叫化子,慌慌张张入报:“帮主,岭南来的几位长老,在麻塘渡口出了事!”是黑鲸门,”万骏脸色霍地一沉。
  那叫化愤声道:“除了他们,谁敢惹咱们丐帮!”
  万骏急步冲出厅外,只见五六个丐帮长老,显然受伤不轻,正由健壮叫化子扶著走来,后面跟著一群大小叫化。
  一见这情形,万骏不由地惊怒交加,上前阻止几个长老施礼,吩咐道:“快扶几位长老到大厅。”
  那群大小叫化,不敢擅自跟入大厅,留在厅外交头接耳,谈论纷纷,一时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即跟黑鲸门全力一拼。
  万骏等人回到大厅,待几名受伤长老坐下,即问道:“你们在什么地方遇上黑鲸门的人?”
  襄阳分堂口七袋长老丘安,一手按住左臂伤口,道:“咱们跟南阳地区各份堂口的人,昨夜在湘阴会合,一行二十多人,今天一早就赶往麻塘渡口,不料中了黑鲸门的埋伏。
  渡口附近,至少布下了一两百弓箭手,出其不意射来一阵乱箭,使咱们措手不及,王长老,马长老带著几个弟子走在前面,首当其冲,当场被乱箭射死。”
  顿了一顿,他喘口气继续道:“接著杀出两三百人,其中不少武林高手,咱们虽然奋力抵抗,仍是寡不敌众,没有死的全挂了彩……”
  另一六袋长老郑兴接道:“咱们突围冲近渡口,只剩下了五六人,要不是总堂□弟子的渡船赶来援助,咱们可能一个也活不了!”
  丁大空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分明要赶尽杀绝嘛!”
  万骏略一沉吟,当机立断道:“师叔,这里的事不用管了,请即刻护送玉小仙回黄山!”
  丁大空尚未置可否,一名总堂口的弟子急道:“帮主,去黄山的几条路,恐怕都已有黑鲸门的人埋伏,丁长老要多带些人手……”
  他不说倒好,这一说反而激起了老疯子的无名怒火:“他奶奶的,我老人家偏不信这个邪!万骏,这里你多担代些,我会尽快赶回。”师叔……
  万骏未及劝阻,丁大空已掠出厅外,疾奔而去。
  小仙可真够得上大牌,坐在老熔树下,全神贯注地默记手抄本上所记"金钢护体神功"的口决及练法。
  程金宝则站在一旁,替他打扇子躯热,并且赶走飞来飞去的苍蝇、蚊子。
  了凡大师坐在三丈外的石块上,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同时暗中注意小仙尚剩下几页还未看完。
  小仙这时已看到最后一页,似乎正值重要部份,重复把那一段仔细再看一遍,低诵著,练精入神,朝元聚顶,倒转三车,炼精比气,炼气归神,炼神反虚,子午时交……-”
  冷不防,了凡大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至,出手如电,一把将手抄本夺去。
  小仙霍地跳起,情急叫道,"光秃秃的,你……”
  了凡大师呵呵大笑道:“小施主,两个时辰已到!”
  小仙不服道:“不能那样算,谁教你字写的那么潦草,我去找你问字的时间应该要扣除!”
  他也来个出其不意,向了凡大师扑去,打算夺回那手抄本,可是老和尚身形一异,使他扑了个空。光秃秃的,你怎么可以赖皮……
  了凡大师,存心逗弄小仙,施展“移形换位"身法,从容避开小仙的追扑,同时笑道,"咱们得弄清楚,究竟是你赖皮,还是老衲?”
  小仙火大了:“当然是你这光秃秃赖皮!”
  了凡大师笑问道:“哦?两个时辰已到,老钠按约定收回手抄本,有何不对?”
  小仙理直气壮道:“暂停的时间,你没有扣除,分明是存心耍赖!”
  了凡大师反问道:“咱们事先有约定暂停这一条吗?”
  小仙一怔,停止不追了,这:“……”
  了凡大师这下可逮著了机会,以牙还牙道:“老疯子没教你?唉!教不严,师之过,你们师徒两个都该打屁股!”
  小仙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道:“光秃秃的,你比我还‘贼’嘛!”
  了凡大师得意道:“能跟老疯子交这么多年的朋友,不贼也得贼,何况他又收了个比他更贼的徒弟!”
  一老一小,突然相对大笑起来。
  程金宝直奔过来,振奋道:“师父,你又赢了?”
  小仙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妈妈咪啊!输惨啦!”
  程金宝一怔,摸摸脑袋道:“输惨了,师父干嘛还这样乐?”
  小仙道:“我这叫笑在脸,苦在心里,免得让人家说我输不起,没有赌品,连这个都不懂,真不是普通的笨,简直无药可救!”
  程金金楞"头榜脑道:“师父放心,我身体好得很,从来不生病,不需要药……”
  小仙见了凡大师正扬长而去,心念一动,忽道:“傻大个儿,你当真想要拜我为师?”
  程金宝认真道:“当然是真的,头都磕了,叫也叫了,还有假的?”
  小仙眉头一皱道:“可是,我已经力不从心,不能传授你赌技,不能误人子弟,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程金宝急道:“不!师父那手掷鹘子的本领,巳经够高明了,只要我能学会,一生受用不尽!。
  小仙暗骂一声"没出息!",嘴上故意问道,"傻大个儿,你知道刚才被老和尚夺回去的手抄本,是什么吗?”
  程金宝摇摇头道:“不知道……。
  小仙表情逼真道:“告诉你,那是一册'逢赌必胜宝典',谁能得到它,谁就是赌仙,更厉害的是,学会它的咒语,还能使别人逢赌必输。今天你亲眼看见的,老和尚在我背后一念咒,我就连出三把‘么二三'!”
  程金宝着急道:“那怎么办?”凉拌!此洗手,戒赌!”
  程金宝自告奋勇道:“我去把它夺回来。”
  小仙暗喜,怂恿道:“那得赶快,迟了他就回少林寺去了。”
  程金宝那敢怠慢,急忙去追已经走远的了凡大师。
  小仙望着急起直追的傻大个子背影,如释重负笑道:“妈妈咪的,总算把这楞小子打发走了。唉!……”
  刚松了口气,却听大榕树上响起一阵狂笑道:“楞小子打发走了,还有我这老小子呐!哈哈……”
  小仙抬头一看,却不见人影:“师父,你躲在树上干嘛?”
  人影一晃,丁大空自树上飘身落下,呵呵笑道:“徒弟用骗的,师父我只好用偷的了,否则,咱们师徒二人,岂不成了狼狈为奸?”
  “偷?”小仙一时尚未会意过来:“师父,你躲在树上干嘛?”
  丁大空笑道:“没什么啦!师父不过是沾徒弟的光,在树上瞄了那小册子几眼,可惜你翻的太快,距离又远,师父老眼昏花还真看不仔细呐!”
  小仙恍然大悟道:“原来师父早就躲在树上,趁机偷看……”
  丁大空道:“徒弟吃肉,师父喝点汤不行吗?”
  小仙以手肘向老叫化杯里一拐,挤眉弄眼笑道:。汤比肉补吧?”
  言下之意,似指以丁大空的武功造指,即便躲在树上偷看,也比他容易“消化”,获益更多。
  丁大空哈哈一笑道:“可惜汤还没喝完,碗就被人端走了,还听人说风凉话,怪我没教你这一手!”
  小仙忽问道:“师父,你几时偷偷躲在树上的?”
  丁大空道:“就在你离开树下,跑过去说老和尚那笔字简直像狗爬的时候,师父我就上了树。”
  小仙赞道:“师父真行,连光秃秃的都未发觉。”
  丁大空又贼笑道:“偷鸡摸狗的本事,老和尚怎么能跟师父我比,那可是叫化子的专长呵!”
  小仙道:“师父是特地跟来偷看的?”顺便,顺便,不看白不看。”丁大空道,乖地拿出来。”
  小仙心有不甘道:“师父,我还没看完就被他抢回去了,咱们再去用骗的,或者也用抢……”
  丁大空摇头道:“没时间跟他耗了,我得立刻送你回黄山。”
  小仙诧然向道:“现在?”
  丁大空颔首道:“你衣服也不用换了,穿这样比较方便些,免得让人家看了怀疑,以为老叫化捞了那家阔少爷。”
  小仙不依道:“师父,你说好要让我来洞庭湖玩个痛快的,怎么你们的化子大会还没到,突然说走就走?”
  丁大空正色道。"帮里临时发生重大事故,庆祝大会可能被迫取消,你留在君山也没啥好玩的,而且不安全,所以……”
  话犹未了,小仙出其不意一转身,拨脚就奔。
  不料丁大空比他更快,伸手一把抓住他后领,大笑道:“徒弟,想溜吗?窗儿都没有,乖乖跟我上路吧!”
  小仙情急道:“我的衣服和行囊还在……。”
  丁大空道:“我已经派人去领,自会送到渡船上去的,不用担心。
  小仙没辙了,他不得不承认一句老掉牙,却是非常灵验的话:姜是老的辣!”
  小仙从被押上渡船,离开君山,始终嘟著小嘴,一言不发,一脸的瘪相。”
  心里那份失望和别扭,别提有多大了。
  一老一少从南码头登岸,取道黄山,准备今晚赶到崇阳过夜,哪知离开洞庭湖才数里,正走向往城陵矾的大道,突闻一片喊杀之声,随著风向自前方半里外传来,小仙顿时精神一振,振奋道:“帅父,有人打杀啊!"他大慨认为有热闹可瞧!“。
  丁人空心知必是外地赶来的丐帮弟子,又中了黑鲸门的埋伏,当下哪敢怠慢,带著小仙循声急急赶去。距离数十丈外,便遥见数以百计的黑衣杀手,仗著人多势众,围杀着十几名鸦衣百结的叫化子。
  小仙急道:“师父,那批强盗大概穷疯了,连要饭的也抢,真是天下最差劲的强盗呐!”
  丁大空愤声道:“他们不是抢劫,是要杀人!”
  小仙诧然"哦”一声,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丁大空无暇解解释,振声道:“徒第,有咱们玩的了,除了要饭的,对谁都不必客气,杀一个少一个,走!”
  疾喝声中,人巳射出数丈。
  小仙这下可来劲,精神顿觉一振,紧随著丁大空,一老一少,双双疾奔而去。
    这批来自汉阳等地的分舵主及长老,一行三十余人,突遭伏击,乱箭中已经伤亡过半了。
  此刻仅剩下十几个武功较强的长老,奋力跟多出数倍的黑鲸门杀手激战,情势已是岌岌可危。
  只听黑鲸门为首的中年壮汉,振声喝令道:“杀!不留一个活口。”
  他奶奶的,竟想来个赶尽杀绝!
  丁大空、小仙两人一听火大厂,身如流矢,直向黑鲸门徒众冲去,出手就攻。
  黑鲸门的杀手,奉命守住这条路,截杀所有前往洞庭湖的丐帮人马,却未料到,从洞庭湖万向,突然杀出这一老一少。
  尤其这师徒二人,身如脱弦之箭,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尚未看清来的是何方神圣,便已有七八人飞跌出数丈外,倒地不起。
  遭围攻的丐帮长老,却老远一眼就认出是丁大空,不禁齐声欢呼道:“是丁师叔来啦!”
  黑鲸门为首的中年壮汉,姓张名彪,人称赛张飞,虽然他跟那位蜀汉勇将同宗,沾了翼德老兄的光,却是八杠子摊不著边,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不清不楚的血统关系。
  人家张飞用的是丈八长矛,长板坡拒追敌,当阳桥上一声吼,吓断桥梁水倒流,那是何等的威武。
  张彪用的却是--柄鬼头刀,根本不够瞧的。
  唯一相同的,除了都姓张以外,就是他们都是杀猪卖肉的屠夫出身。
  但他混江湖却比张飞混得久,一-听来的是"丁长老",心知必是那丐帮里最难缠的"老疯子"。
  江湖中提起"醉龙疯丐",名气可比帮主万骏更响,把他列为“问题人物"。
  张彪不由地暗自一惊,急忙一打手势,招了身边几个身手不弱的手下,提著鬼头刀,转身迎向丁大空冲去。
  不料人影一晃,竟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叫化,挡住了去路。
  张彪那里把小仙看在眼里,厉喝道:“小鬼找死!”抡刀就砍。
  在他想,杀鸡何须用牛刀,凭自己在黑鲸门,位居六大头目之一的身份,亲手杀一个"小鬼",已经是小题大作,有损他的威名,怎好意思用太大力气。
  何况,他得保留些力气,对付那强敌老疯子。
  如果小仙伸长脖子给他砍,这一刀的力量,足够使"小鬼"身首异处,人头落地,可惜小仙不"合作",身形一晃,人已不知去向。
  张彪的鬼头刀,自然砍了一空。
  正感意外地暗自一惊,茫然四顾,冷不防被小仙在肩头一拍,贼笑道:“找我吗?我在这里!”
  张彪闻声判出方位,算准小仙就在左侧后方,猛然一个旋身,鬼头刀划出一道弧形寒光,呼啸横劈而至。
  这一刀不仅势猛力沉,既狠又快,而且砍的方位毫无偏差,正是小仙落脚站定的位置。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如果小仙站着不动,让他一刀砍个工着,自然是拦腰断为两截,肚肠流满一地,死得惨不忍睹。
  偏偏"小鬼"又不"合作",身形一拨两丈,再度使鬼头刀砍了个空。
  幸好小仙尚未开过洋荤,亲手杀过人,否则凌空当头一击,任凭他脑袋瓜再结实,即使练就了铁头功,也得变成一只砸烂的西瓜。
  那些杀手不是来看热闹的,眼见张彪身陷危境,纷纷出手抢攻。
  他们可不知道,这施展惊人轻功身法的小叫化,实际上玩心比杀性重,根本未想到下手杀人。
  疾喝声中,杀手们个个奋不顾身,齐向凌空而下的小仙扑去。
  几件兵器同时攻到,迫使小仙身形在空中一顿,猛提一口真气,凌空一个鹞子翻身,平飞倒射三丈,飘然落身在地。
  那边丁大空已连伤十几名黑衣大汉,大声招呼道:“徒弟,人家不是跟你闹著玩的,可是玩真的!”
  小仙笑问道:“师父,真的怎么玩法?”
  丁大空道:“师父教你,看着:”
  说着顺手拍出一掌,将迎面挥刀杀来的黑衣大汉,击得踉跄倒退几步,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小仙看得心惊肉跳,叫道:“师父。这没有掷鹘子好玩……”
  话犹末了,两名黑衣杀手已疾扑而至。
  两把钢刀来势汹汹,一左一右,分取小仙两侧,形同一把巨剪,欲将这小叫化拦腰剪断。
  小仙现炒现卖,突施丁大空在黄山的见面礼,教他的那套¨浮光掠影"身法,从两把钢刀交攻的空隙中穿过,惊险万状。
  丁大空看得捏了把冷汉,惊喝道:“徒第,你的小命不要啦?”
  小仙无暇答话,身形一个大旋,正好两个黑衣杀手也回身,不禁怒道:“他奶奶的,你们玩真的?”
  这时候还以为人家在闹着玩的,大楷只有天真无邪的小仙,才能问得出口。
  丁大空心里暗急,刚想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个熊!我怎么看走了眼,会收他这么个聪明而孔笨壮肠,简直像白痴的徒第。
  却见小仙迎面冲向两个黑衣杀手,仍然重施故技,从抡刀杀手交攻的空隙间穿射而过。
  不同的是,就在他从两个黑衣杀手之间,擦肩交臂而穿过之际,双手一翻,抓住了他们的后领。
  口听小仙招呼道:“师父,送礼来啦!"两手向前一甩。
  两个黑衣杀手,竟然身不由己,被抛起半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问老疯子飞射而去。来得好!的两名黑衣杀手。哇!……”啊!¨¨”
  连声惨叫,两个被当头一击的黑衣杀手,顿时脑袋开花,血浆四溅,双双栽倒地上,命归黄泉。
  黑鲸门的徒众看在眼里,无不惊得胆魂俱裂。
  尤其身为八大头目之一的张彪,更是惊怒交加,喝令道:“大家一齐上,全力先干掉这个小叫化?”
  他这一手倒很聪明,老的难缠,对付小的。
  一声令下,十几名如狼似虎的黑衣杀手,齐向小仙扑去,发动排倒海的的猛攻。
  其实张彪估计错误,这小的又鬼又贼,比老的更难缠。
  眼见黑衣杀手们攻来,小仙不慌不忙,仗著身形娇小灵活,以那奇妙诡异,看似"沾衣十八跌"的"浮光掠影"身法,故意大显身手,逗得十几个大汉跟著他团团转。
  张彪表示他见多识广,大声提醒杀手们:“大家多注意,小叫化用的是“沾衣干八跌!”
  小仙不屑道:“没学问,这是沾衣十九跌,你忘了还有这一“跌"字甫出口,小仙身形一晃,已到了张彪身旁,飞起一脚踢中张彪腰后,使他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向前冲跌出去。
  小仙窃笑;"对啦!就是这一跌!”
  张彪就地一滚,挺身跳起,气得一声"哇呀呀!"怪叫,挥刀疾扑小仙。
  要没两把刷子,怎能混上黑鲸门的大头目干,张彪的这柄鬼头刀,方才曾大显威风,一口气连伤丐帮两位长老和三名弟子,但遇上精灵古怪的小仙,竟然完全走了样,反而好像他在闹著玩似的。
  要不,他这把刀为何不砍人,专砍空气?
  说也奇怪,分明准准一刀砍去,非把小仙像劈柴似的一劈两半,哪知人影一晃,小仙已不知去向。
  张彪连砍带劈,连攻十七八刀,刀刀落空,使他不但晕头转向,更累得气喘呼呼。
  小仙却如影随形,始终绕著他身旁打转,更妙的是,每当张彪一刀落空之后,小仙就回到原先的位置,笑著招呼道:“喂!我在这里呀!”
  “妈的个巴子!"张彪骂的不是小仙,而是那些黑衣杀手,"你们站在那里看戏?
  “说的也是,张彪在那里拼命,他们却站在一旁趔趄不前,如同在看热闹般,这还像话吗?
  喝斥声中,黑衣杀手们如梦初醒,想到不能让张彪唱独脚戏,看他一个人表演,他们虽是龙套角色,也得跑一跑。
  于是,十几名黑衣杀手一拥而上,再度扑向小仙,挥刀抡斧展开围攻。
  一名手持利斧的壮汉,狂喝一声,大有"黑旋风”李逵的架势,猛向小仙挥斧冲了过去。
  小仙从容不迫,直到壮汉冲近,抡斧朝他当头劈下,才身形一晃,避开泰山压顶的一斧。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仙身形半旋,出手如电,翻手搭上将壮汉持斧的前臂抓住,笑著向丁大空招呼道:“师父,又送礼来啦!”
  飞起一脚,踢向壮汉臀部的同时,搭着壮汉前臂的右手一带一送,壮汉便全身飞起半空,身不由己,直朝丁大空飞去。
  小仙这一手,他方才已亲眼见过,徒弟"送礼",师父照单全收,显然这十一二岁的小叫化,不愿手沾血腥,让老叫化去解决。
  师徒二人倒是合作无间,配合的恰到好处。
  壮汉方觉不妙,已被丁大空一掌劈个正着,顿时脑袋开花,血溅五步,一头栽倒在老叫化的脚前。
  这一个刚报销,又飞来两个凑热闹的。
  “师父,生意又来啦!”
  小仙这回不"送礼",改成了"生意"。
  丁大空可不管是"送礼"也好,"生意"上门也好,反正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只见他双掌齐发,又两名黑衣杀手向人生告别,永远安息了。
  小仙开始觉得,这比掷鹘子更"来电",而且“玩”上了瘾头,一口气连抛带去,把七八个黑衣杀手抛给老叫化。
  丁大空则是"你丢我捡。”,反正他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还能忙里偷闲,"应酬应酬围攻他的黑衣杀手。
  而原是炭炭可危的十几个丐帮长老,眼见丁大空和小仙及时赶来,扭转颓势,个个精神大振,全力展开反扑,杀得围攻他们的十几名黑衣杀手,一时阵脚大乱。
  几乎溃不成军。
  张彪见状,心知大势已去,急喝道:“撤!”
  他想"撤"可没那么容易,人影一晃,小仙巳掠身而至,挡住了去路。
  “我还没玩够,你就要走了?"小仙似乎意犹未尽。
  张彪恶何胆边生,狂喝道:“我跟你这小鬼拼了!”
  鬼头刀挟一股呼啸劲风,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小仙迎面横扫而至。
  小仙见这家夥已情急拼命,心知不是闹着玩的,正待出手迎敌,突觉一股劲风袭到,竟将张彪震得连连倒退七八步。
  定神一看,丁大空已来至身旁。
  “师父,你怎么跑来抢生意?"小仙很不乐意:"简直捞过界了嘛!”
  丁大空笑道广我那边收摊啦!”
  小仙转头一看,果见地上横七竖八,躺著死伤的二三十个黑衣杀手,其余的已逃得清洁溜溜。
  张彪并非打肿脸充胖子,硬充好汉,而是明知走不了,与其被这师徒二人追上抓回来,不如全力一-拼。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何必那么不上路?
  心一横,突然形同疯狂,嘴里发出"哇呀呀!"怪叫,挥刀直向这一老一少两个叫化扑来。
  小仙、丁大空同声争道:“这个是我的!。
  两人不约而同出手,但姜是老的辣,仍然是丁大空快了一步。因为他施展的是劈空掌,人在原地末动,一股强劲掌力却似狂飕怒卷,直袭扑来的张彪,速度自比小仙迅疾。
  张彪的鬼头刀刚举起,便被那窒息的掌力,震得扑势一顿,气血翻腾。
  几乎就在同时,小仙人到拳全,他用的是,凡足学过拳脚功夫的人都会,毫不出奇的一摺"黑虎偷心。”
  换句话说,在场的任何一个黑鲸门杀手,都能轻而易举避开这一拳,何况像张彪这有老江湖?
  偏偏,他硬是躲不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连张彪自己都不敢相信,堂堂黑鲸门的八大头目之一,突然之间,变成个不堪一击的"三脚猫"打手。
  但旁观者清,不能怪他学艺不精,或是跟师娘学的,更不可归咎"教不严,师之过。”
  归根究底,是丁大空那一掌,使他身受内伤在先,而小仙的那一拳,却快得如同是先出拳,张彪才自己撞上去的。
  那一拳,快得令人无法分辨,究竟是小仙在打张彪,还是张彪去撞小仙。
  甚至会怀疑,是否他们故意表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否则那会配合得如此"合作无间”
  如果是表演,真该颁他个最佳演技奖什么的。
  只听他"哇!……地一声惨叫,张口喷出一蓬鲜血,向后一个踉跄,仰面倒地不起了。
  唱做俱佳,真个是表演精彩。
  可是,下面却没戏可唱了,因为他已走完人生最后的舞台,下台一鞠躬了,对黑鲸门来说,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彪既死于非命,黑鲸门的杀手,顿成了群龙无首,剩下的三四十人,仓惶狂奔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十几名长老犹待追杀,却被丁大空喝阻:“让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