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担皮
   —李凉
第三十一章 龙氏七绝

  小仙急向小天招呼道:“哥们儿儿,现在该揪那小子下来了!”
  小天末及阻止,小仙已向潭边飞身掠去。
  她一登上潭边,便直奔那座宝塔下,抬头一看,花公子在上面比手划脚。
  宝塔共十三层,每一层约高一丈七八。
  小仙拔身而起,双足一蹬飞檐,借力上升至第二层,如此连续上身,转眼间又升至最上一层”
  只见她双足猛一蹬飞檐,娇躯斜飞而起,凌空一个鹞子翻身,直向顶层外廊射去。
  就在这时,冷不防一股强劲掌力,如狂飙般迎面击来,顿使小仙全身一震,身不由主,急速向塔下坠落。
  千钧一发,小天及时赶到,腾身而起,双臂一张,将将在空中抱个正着。
  小天双足一落地,惊问道:“兄弟……”
  不料小仙一挺身,已好端端地站在地上,嗔骂道:“他爷爷的,老妖婆竟敢暗箭伤人!”
  小天一怔,诧然道:“你是指那个龙婆婆?”
  小仙愤声道:“大概是她吧,凭那小子,绝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掌力。”
  小天刚一抬头,突见从二十余丈高的宝塔最顶层,如飞鹰敛翼而下地落下了一条人影。
  如此高度,能够纵身一掠而下,就凭这身罕世轻功,普天之下已是绝无仅有,可见此人武功之高。
  小仙一向从不服输的个性,也自叹不如,不由地暗自一惊,赞道:“好惊人的轻功!”
  话声甫落,人影已落在他们面前,相距不过丈许。
  两人定神一看,具有如此惊人轻功的,竟是个满头银发,老态龙钟,手持十节龙头拐杖的老妇。
  不用说,她必然就是龙婆婆了。
  龙婆婆自二十八丈高度一掠而下,竟然连气都不喘,若无其事地笑问道:“小娃儿,没伤到你吧?”
  “哼!”小仙怒形于色道:“老太婆,你不必猫哭老鼠假慈悲,大概一掌没把我击毙摔死,使你很失望,脸上无光吧!”
  龙婆婆仍然是面带笑容地道:“老身如果存心要你这条小命,你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话吗?”
  小仙不屑道:“这么说,倒是你手下留情喽?”
  龙婆婆微微额首,笑道:“老身只是想逼你下去,试试你的轻功如何,不过,令我很失望,要靠贵友接住,你才能安然无恙。”
  小仙把脸转向小天道:“听见了吧!这回人家骂你是鸡婆啦!”
  小天不服道:“难道我应该见死不救,眼睁睁看你摔死?”
  小仙毫不领情道:“谁说我会摔死?鸡婆!”
  小天气得直翻白眼:“好吧,算我多事!”
  小仙转向龙婆婆道:“老太婆,不要以为你自己轻功好,别人就得跟你一样,轻功好不好,是我的事,摔死摔不死,也是我的事,跟你毫不相干,要你失望什么?”
  龙婆婆道:“这叫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
  小仙听得莫名其妙。
  龙婆婆笑了笑道:“近几年来,已经很久无人能闯过乾坤阵了,刚才老身见到,你们小小年纪,不但轻轻松松破了阵,尚犹有余力,实在难能可贵,只是,你这小娃儿也太顽皮,太过份了,居然把她们弄得全身……实在不像话,不像话!”
  小仙瞥了一旁生闷气的小天一眼,故意道:“你认为不像话,有人觉得还没看过瘾呐!”
  小天冒火道:“哎哎哎,兄弟,说话别拐着弯骂人,我又没招你惹你,招惹你的是那小子!”
  小仙接道:“对呀,老太婆,那小子约咱们来,自己却躲在塔顶上不敢露面,让你来替他出头,这是什么意思?”
  龙婆婆的龙头拐杖,朝地上重重一顿,道:“此地是龙潭长生庄,一切由老身做主,他出不出面都是一样。”
  “好!”小仙语气也强硬道:“既然如此,咱们今天是来要乌玛姑娘的,你就把她交出来吧!”
  龙婆婆脸色霍地一沉道:“什么乌玛姑娘?”
  小仙更正道:“我说的是乌玛姑娘,不是五马六马,还七马八马呢,你少跟我打哈哈!”
  龙婆婆的脸色更难看了:“小娃儿,在老身面前,你说话最好不要太放肆,不管她是什么姑娘,你们凭什么向老身要人?”
  小仙可不管她是谁,愤声道:“老太婆,你说话算不算数,刚说此地一切由你做主,怎么马上就不认帐了?”
  龙婆婆怒形于色道:“老身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小仙呆呆地道:“回答你什么?”
  龙婆婆又把拐杖用力一柱道:“问你凭什么到此地来要人。”
  小仙揉揉鼻子道:“老太婆,你真差劲,既然说此地一切由你做主,乌玛姑娘是被那小子劫持去的,不向你要人向谁要?”
  龙婆婆一脸茫然道:“小娃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小仙指指自己鼻子,再指着龙婆婆道:“老太婆,分明是你在袒护那小子,故意在那里装蒜,还说我胡说八道,好,今天你把人交出便罢,否则就让你这长生庄变成短命庄。”
  龙婆婆嘿然冷笑道:“小娃儿,你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若不是看在你们年纪轻轻,具有如此功手,颇堪造就的份上,像你敢在老身面前这般无礼,就该立毙杖下。”
  小仙报以冷哼道:“老太婆,别拿你那点轻功唬人,那只不过表示你骨头轻而已,要想杖毙我老人家,你恐怕连门儿都没有。”
  这时,宝塔内正涌出一批男男女女,闻言齐齐一怔,心知龙婆婆必定勃然大怒,当场发作,是以惊得趔趄不前,以免妨碍她老人家动手。
  哪知他们的判断大错特错,龙婆婆非但毫无怒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的门人,果然与众不同,老身活了九十九岁,从来还没有人,敢当我面大声说过话,更没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这小娃儿有胆识,有气魄,简直太像老身当年了,哈哈哈……”
  小仙也大出意料之外,但她心知很多人是笑里藏刀,更有些人喜欢,或者说是习惯,在动手杀人前必需大笑一番,培养杀人的情绪。
  她急忙暗自戒备,蓄势待发,
  因为她已看出,眼前这老婆子的武功,可能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必将是生死立判的一击。
  连一旁的小天,也运足真力,以金刚护体神功,保持备战状态,只要老婆子一动,他就以身掩护小仙,使她安全无虑。
  在这剑拔孥张的紧张情势下,龙婆婆却似毫无所觉,仍然笑个不停,同时连连打量小仙,频频点头道:“好,好,太对老身的胃口了,哈哈……”
  小仙不禁愤声:“他姥姥的,什么对不对你胃口,你是把我看成了麻婆豆腐,还是辣子鸡丁?”
  龙婆婆一听,更是笑得弯下了腰,连泪水都流了出来,好像她中了第一特奖。
  小仙更气愤道:“老太婆,你笑够了没有?活到九十九岁不容易,多保重,别笑岔了气一命呜呼,等不到明年人家送你长命百岁的金锁片啦!”
  “说得好,说得好!老身一甲子前离开中原时,就曾夸下海口,要在十年之内,造就一朵武林奇萌,重振龙氏七绝武功,可惜天不从人愿,十年过去了,我走遍天下,未能找到一个理相的可造之才,于是,老身心灰意冷之余,来到此地建立了长生山庄,打算终老斯乡……”
  龙婆婆顿了顿,接下去道:“可是,偏有些武林中贪婪之辈,获知老身的下落后,想要那龙氏七绝武功秘籍,屡次潜入长生庄盗取,甚至明目张胆纠众前来,逼老身将秘籍交出。嘿嘿,这一批批自不量力的鼠辈,如今金葬身在这潭底了,”
  说时以龙头拐杖,向潭中一指。
  小仙最爱听讲古,不再打岔,静静地听下去。
  龙婆婆继续道:“这一来,不但使我提高警觉,加强防范。在谷内设下一道道关卡,同时也燃起了我求才的愿望,于是派出亲信,往各地物色人选,甚至不惜劫持或诱来此地,可惜让我很失望,没有一个中意的,年复一年,十年过了又十年,好不容易在三十年前,听说东海有个狂人,扬言以御风踩云身法和无形神拳向天下武林挑战……”
  小仙接口道:“你说的可是东海狂龙?”
  龙婆婆微微颔首道:“不错,就是他。”
  小仙像儿童听故事似的,正听到紧要关头,迫不及待追问道:“后来怎么样?”
  龙婆婆看看她那张稚气的脸,微微一笑道:“这个人确实够狂,被老身以激将法诱来,指他连老身都敌不过的话,更逞论人才辈出的天下武林各派,他认为这话言之有理,决心先跟老身一决高下,结果在潭中小岛上,交手近千招,他终于不敌,败在老身这根龙头拐杖之下。”
  小仙若有所悟道:“难怪啊!难怪啊!三十年前他老兄遍邀九大门派,及天下武林高手,前往泰山观日峰一会,结果自己却黄牛了,原来是栽在你老太婆手里,干脆就不去泰山,放了别人的鸽子啦!”
  龙婆婆道:“他是自愿留在此地的,老身可没有强迫他。”
  小仙好奇问道:“他还在这里?”
  龙婆婆微微摇头道:“他自愿留下,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败在老身杖下,自知无法跟天下武林一争长短,不必再去泰山丢人现眼。另一个原因,则是爱上老身手下一名姓胡的女子,老身就成全了他们,成婚后她生下一女,数年后又得一子,就是你们见过的花公子。”
  小仙冷哼一声,不屑道:“原来是那小子!”
  龙婆婆置之一笑,继续追述往事道:“花公子尚末满周岁,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我的手下从岭南带回个姓杜的的年轻人,经我亲自试过他的武功,认为不错就收留了他,哪知姓杜的风流成性,居然很快就勾搭上了比他大几岁的胡萍。”
  小仙问道:“就是东海狂龙的妻子,花公子的母亲?”
  龙婆婆点点头通:“不错,就是那贱婢”此事东海狂龙一直尚蒙在鼓里,被老身风闻,传他们来查问时,他们却做贼心虚,双双逃之夭夭了。”
  小仙又问道:“东海狂龙会就此罢休?”
  龙婆婆道:“当然不会,他在获得老身允许后,走遍天下各地,追查了将近三年,毫无那对狗男女的消息,只好失望而归,从此意志消沉,终日以传授一对儿女武功打发时间,可惜那两个孩子资质太有限,不能成大器,成就反而不及陪公子读书的那批女婢。”
  小仙深具同感道:“看得出,那小子实在不怎么样。”
  龙婆婆叹了口气,感慨道:“东海狂龙当初雄心万丈,离开中原之后,先受挫于老身,再遇妻子不贞,最后指望一对子女重振东海武功又落空,使他更觉万念俱灰,终至一病不起。”
  小仙追问道:“他的女儿呢?”
  龙婆婆道:“丽青那孩子很像她母亲,从小就不安分,她父亲死了不久,就受不了老身的管教,悄然出走,去天涯寻母
  小仙急问道:“东海狂龙姓胡?”
  龙婆婆摇头道:“不,他姓花,名化龙,丽青那孩子却是从母姓,姓胡。”
  “胡丽青……”小仙把这名字念了一遍,突向小天道:“哥们儿,长安迎春阁的那娘们,不就是叫胡丽青吗?”
  小天半晌未开腔,慢条斯理道:“好象有人又叫她花大姐?”
  “那就错不了啦!”小仙道:“她老子姓花,娘姓胡呀!”
  龙婆婆急问道:“你们见过她?”
  小仙揉揉鼻子,谑笑道:“见是见过,不过,跟她的老弟一样,对咱们哥俩并不太友善。”
  小天终于忍不住道:“兄弟,人家的故事听完了吧?没完就且听下回分解,先办咱们的正事吧!”
  小仙好象被他一语提醒,笑笑:“是呀!老太婆,咱们又不是来听故事的,你说这些干嘛?”
  龙婆婆正色道:“老身之所以说出东海狂龙的往事,是要让你们知道,他临终时曾将其子托孤给老身,老身也应允善待花公子,视同子孙,无论这孩子成不成器,待老身进年之后,他就是龙潭长生庄的继承人。”
  小仙甚不屑道:“老太婆,你真有眼光,这继承人可真找对了人!”
  龙婆婆不以为忤,置之一笑道:“老身比你们看得更清楚,不过,老身一生言出必行,绝不反悔,无论他闯了多大的祸,老身也得为他担待。”
  “溺爱,溺爱!简直是溺爱!”小仙直摇头:“难怪他敢胡作非为,原来是让你这老太婆宠的。”
  龙婆婆强自一笑道:“这点老身也承认,但你们一路闯来,遭上一道道关卡,却与他无关,那是老身在数十年前就布设的,规定任何人想上山,必需经过这些考验,否则就见不到老身,幸好你们是正大光明地闯,若是寻其他路径摸上来那就必死无疑。”
  “那是咱们命大。”小仙冷声道:“老太婆,难道聚赌抽头,仗势欺人,劫持无辜的乌玛姑娘,这此全是你数十年前就定下的?”
  龙婆婆道:“小娃儿,老身可以回答你,聚赌抽头之说,老身保证绝无此事,虽然老身也听说那孩子喜欢赌,偶尔去龙头河一带玩玩并无伤大雅,而老身不是夸口从中原带来的珠宝,连当今皇帝唐玄宗也不够瞧的,若有需要,他可以尽量取用,会贪图那微不足道的一点抽头钱?”
  小仙和小天面面相觑,只好把肩耸耸,表示对第一个问题放弃追究。
  龙婆婆顿了顿,又道:说到劫持那个什么姑娘如果确有其事,也是出于这孩子的一片孝心啊!”
  小仙不禁骂道:他爷爷的替你老太婆惹麻烦,这还算是孝心?”
  龙婆婆道:“他知道老身求才若渴,几十年来始终尚未找到理想的可造之才,一直耿耿于怀,眼看明年即是百龄之期,仍然未能完成毕生心愿,他大概发现你们天赋异秉,身手不凡唯恐失之交臂,才不惜出此下策,诱使你们找上门来,这怎不是他的一片孝心。”
  小仙道:“不管咱们是材是料,可不是送来给你老太婆造就的,不要一厢情愿,在那里自说自话。”
  龙婆婆接连几声干笑,突然脸色一沉道:“你们既然来了,除非能从老身杖下逃过一死,否则就由不得你们,一切得听我的。”
  小仙冷冷一笑,转向小天道:“哥们儿,听见没有?”
  小天应道:“听得很清楚,兄弟,咱们大概不喜欢,也不习惯听别人摆布吧?”
  小仙道:“对,尤其是裸奔都没人看的老太婆!”
  龙婆婆突发狂笑,声如洪钟骤鸣,震得山摇地动起来。
  小仙和小天不由地暗惊,想不到眼前这九九高龄的龙婆婆,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偏偏这一对刚出来闯江湖的小捣蛋,对近百年来,武林中的奇人异士,知晓的并不多,尤其是小天,比小仙的阅历还差,至少小仙曾经跟老疯子师父,出来走过一趟江湖,见识的较多。
  小天从小在少林寺习武,如同井底之蛙,他只知少林狮子吼独步武林,可没听说过狮子笑。
  小仙虽听过不少武林掌故,连东海狂龙爽约,平了武林九大门派,及天下高手一道的事都知道,但遍搜脑海,却想不起龙婆婆这么一号人物。
  震人心神的狂笑突止,龙婆婆沉声道:“两个小娃儿,老身实不愿伤你们,现在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答应留在长生庄,不久的将来,中原武林就是你们的天下。”
  小仙贼得很,想趁机探出对方的来龙去脉,故意问道:“老太婆,你打算传授咱们哥俩龙氏七绝?”
  龙婆婆微微颔首道:“不错,龙氏七绝名为七招,实为七七四十九式,每一式皆代表一招绝学,也就是武林中某种具有代表性的武功中,取其至高境界,出手必致人于死地叫一招,演变为七式。换句话说,原是致命的一剑,却成了七把剑,从七个不同方向同时攻到谁能躲过?何况七绝即是七种绝世武功。小娃儿,这样说,你总明白了吧!”
  小仙咋舌道:“哇噻!真他爷爷的厉害。”
  龙婆婆笑问道:“小娃儿,你改变主意了。”
  小仙末置可否,继续刺探道:“老太婆听你把龙氏七绝说得这样神,那你应该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可是,我怎么从未听过,武林中有你这一号人物?”
  姜是老的辣,龙婆婆能活到九九高龄可说是老姜中的老姜,她眯着眼晴睨视着小仙,嘿嘿笑道:“小娃儿,你想知道老身的来历?”
  小仙有些尴尬地道:“有那么一点意思,咱们总得打听清楚,不能糊里糊涂……”
  龙婆婆接道:“老身可曾向你们做身家调查?”
  小仙扯扯自已的一身乞丐装道:“我的招牌字号,连身份地位都穿挂在身上,还要调查,那简直不是普通的驴子。”
  龙婆婆道:“除了你的这一身破衣,及挂的九只麻袋,表示你是丐帮长老级人物,但是,依老身看,你的年龄不可能是丐帮九袋长老,而你生得细皮白肉,唇红齿白,更不似沿街乞讨的小叫化。”
  “他爷爷的!”小仙叫道:“难道我这九袋长老还是冒牌货不成?”
  龙婆婆呵呵笑道:“连皇帝的龙袍,也可以花钱做,何况这一身破衣服,虽然你施展的浮光掠影,据闻丐帮中有好几个人练成,较之沾衣十八跌更高一层,但其他门派的人,也有精于这种身法的,而你使用的兵刃,分明是泣血金匕,绝非丐帮之物,老身说的可对?”
  小仙顿时傻了眼。
  这跟她在潭中小岛上,与那十六名汉女动手之前,故意先指出她们的阵势一样,表示已洞悉先机,使对方心理上受到的威胁,知难而退。
  现在龙婆婆如法炮制,也把小仙的武功,甚至兵刃的名称和来历,都如数家珍地交的一清二楚,她还能有什么皮条?
  小天刚想为她解围,尚末及开口,龙婆婆已指着他道:“这小娃儿嘛!年纪不大,金刚护体神功已具如此功力,很不简单,看来倒是货真价实,不折不扣的少林嫡传弟子。”
  这一来,小天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反而小仙不以为然道:“哼!光说不练有什么稀奇,龙氏七绝真有那么厉害,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还花时间和精神去造就别人,你自己早就称霸天下武林了。”
  小天马上接腔道:“是呀!你又不是没手没脚,干吗要找枪手?”
  龙婆婆神情肃然道:“那就告诉你们吧,老身当年负气夸下海口,不需亲自出手,即可征服武林各大门派,否则绝不回中原!”
  小仙机灵地笑问道:“你跟谁负气?”
  龙婆婆冷声斥道:“你们没有知道的必要!”
  小仙揉揉鼻子,做个古怪表情道:“老太婆,你这么大年岁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龙婆婆喝道:“住口,你胡说些什么?”
  小仙笑道:“我是说,负气者,发哆撒娇也,是女人的专利,也是一种对付男人的武器,像我……”
  龙婆婆一怔,接道:“像你?”
  小仙忙改口道:“不,我是说,像我娘跟我爹,没事就发点小脾气,我爹一看我娘负气三天不说话,保证百依百顺,所以嘛,我猜你负气的对象,一定是个男的,对不对?”
  龙婆婆怒道:“小娃儿,你的话太多了,废话少说,你们究竟决定了没有?”
  小仙故作茫然道:“决定什么?”
  龙婆婆断然道:“决定留不留在这里。”
  小仙似乎犹豫不决,问小天问道:“哥们儿,你说呢?”
  小天不假思索道:“那得看她的龙头拐杖,留不留得住咱们。”
  小仙满意地笑笑,表示正合她意,然后又转问龙婆婆道:“老太婆,你说呢?””
  ”我说你们找死?”
  怒喝声中,龙婆婆抢起龙头拐杖,呼地便向小仙横扫而去。
  小仙错步横掠丈许,避过杖势,露出一付得意之情,似在向龙婆婆眩耀,她不用浮光掠影,照样能闪避自如。
  哪知念犹未了,龙头拐杖竟如影随形,原势不变,跟着向她腰部扫来,杖犹末到,一股扫势带起的强劲杖风已至,迫使小仙拔身而起,像个冲天炮似地一冲三丈。
  龙婆婆并不厚此薄彼,一杖扫空,身子一个大旋,竟利用强劲余势,扫向仍在两丈外的小天。
  小天急施金刚护体神功,打算先给这老太婆一个下马威,煞煞她的气焰。
  龙婆婆这一杖扫来,力逾千斤,声势端的惊人。
  小天的少林绝世神功,更有如一道无形铜墙铁兜,世间几乎没有一种功力可以攻破它。
  然而,几乎二字的意思,就是表示并非绝对,也不是完全,总差那么一点点。
  那也就是说,小天尚不知道,天下的各门各派武功中,有哪一种功力足以攻破他的神功。
  龙头拐杖扫来,撞上无形铜墙铁壁,发出的不是石破天惊巨响,而是如寺庙中,悬木撞吊钟发出的沉闷声,且嗡嗡余音震荡不绝。
  这下小天可惨了,试想,置身吊钟内,被悬木撞击发出震耳欲聋之声包围,那是啥滋味?
  小天现在明白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金刚护体神功并非万灵丹,世间绝对有人能破它。
  至少,眼前的龙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小天如受酷刑,强忍着震耳欲聋的强烈震荡声进袭,不敢贸然撤去神功,以免遭到龙婆婆趁虚而入的攻击。
  幸好小仙已经发觉情况不妙,凌空变换身形,头下脚上,迅疾地朝向龙婆婆扑去。
  只见她右手墨竹,左手泣血金匕,双管齐下,完全是决心硬拼的架势。
  龙婆婆既知泣血金匕的来历,自然更知道它是断金斩玉的神兵利器,如果没有绝对把握,她岂敢轻挫其锋。
  呼地一声,龙头拐杖一招倒持太阿,挟雷霞万钧之势,以杖尾直指凌空飞扑的小仙。
  小天顿告压力消除,如释重负,但耳际仍然嗡嗡之声不绝,使他脑袋昏昏沉沉。
  突闻呛铛一声金铁交鸣,定神一看,只见小仙手中的泣血金匕削斩,撞上了龙婆婆的龙头拐杖杖尾。
  火星飞溅,小仙被震得倒飞两丈,急坠地上。
  龙婆婆也倒退数步,身形也如同风前残烛地晃了几晃,总算稳住马步。
  断金斩玉的神兵,竟然未能削断龙头拐杖,怎不叫小天和小仙吃惊。
  这老婆子敢夸下海口,果然不是盖的。
  惊魂未定,已听龙婆婆狂声道:“小娃儿,让你们长个见识,老身这根龙头拐杖,可是两甲子前就名震天下,川东神龙府龙太君的遗物啊!”
  小天听了等于白听,他连当今江湖中,有哪些出名的武林人物都不清楚,更逞论百多年前的老古董了。
  小仙却不同,川东神龙府,她曾听爷爷玉老庄主提过,当年龙府神君武功盖世,连武林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都对此人敬畏礼让三分。
  他曾扬言,任何一派若不服气,他绝对能在一夜之间,使这一派人从此在武林中除名。
  至于他是否能做到,可惜没有人敢尝试,也就无法证实了。
  龙太君是龙府神君之母,据说武功已至出神化之境。
  眼前这老太婆既姓龙,手中所持龙头拐杖,又是龙太君的遗物,只要稍加联想。他们岂不是一家人?
  小仙暗自一惊,力持镇定道:“喂,我说老太婆,你缴了遗遗产税,没有?”
  龙婆婆怔了怔道:“遗产税?”
  小仙道:“你手中这根拐仗,既是龙太君的遗物,庄内的大批金银财,自然也是得自神龙府的遗产,如果你未缴遗产税,怎可随便乱用,那可是犯法的啊!”
  小天心知她故意乱扯,必然又在动什么歪点子,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龙婆婆却嘿嘿冷笑道:“犯法?这两个字怎么写法我都不知道。”
  小仙摇摇头叹道:“唉,教不严,师之过,小时候为什么书不好好念,我来教你写……”
  冷不防她猝然发难,揉身欺近,出手如电,墨竹疾点龙婆婆胸前三处大穴。
  龙婆婆虽已九九高龄,非但毫不迟钝,反应之快,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叫叱声中,龙头拐杖已封住门户,同时左手屈指成钩,迅疾无比地抓向墨竹。
  小仙墨竹虚晃一招,诱使龙婆婆的左手抓去,泣血金匕跟着斜削而上,心想:“他爷爷的,斩不断老太婆的龙头拐杖,这条手臂总是血肉做的吧!”
  龙婆婆果然有所顾忌,不敢以螗臂挡车,急以龙头拐杖回救,荡向削来的泣血金匕。
  小仙明知自己的功力,远非这老太婆深厚,拼着这一击可能震裂虎口,仍然原势削去,旨在趁对方顾此失彼,门户大开之际,墨竹由虚变实,趁虚而人,疾点龙婆婆之三大要穴。
  这种奋不顾身的拼法,哪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简直就是亡命之徒,拼命三郎!不仅小天大惊,暗为小仙捏了把冷汗,连龙婆婆也大出意料之外。
  眼看这一击,极可能是两败俱伤,双方谁也占不到便宜的局面,千钧一发之下,突见龙婆婆暴退两丈,化解了危机。
  龙婆婆惊怒交加,把龙头拐杖重重一柱,喝斥道:“你想跟老身拼命?”
  小仙岭哼一声道:“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的?”
  龙婆婆道:“你不要命,老身还舍不得让你死呢!”
  小仙突袭未能得逞,只好另打主意,抽抽鼻子道:“哼,话倒说得漂亮,可惜你这张脸……”
  龙婆婆怔怔地问道:“老身的脸怎样?”
  小仙道:“可惜又老又丑,满脸皱纹,不像你说的话那样漂亮,否则我非让你迷死。”
  龙婆婆怒斥道:“小娃儿,老身这么大年岁,你竟敢胡言乱语,乱吃豆腐。”
  “妈妈咪呀……”小仙怪声大叫道:“你的老豆腐还能吃?比豆腐干还老还硬!”
  龙婆婆自觉一时失言,恼羞成怒道:“住口,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就叫你立毙杖下。”
  小仙耸耸肩道:“立毙杖下这话我好象听过,大概是你的口头禅,说习惯了吧?”
  龙婆婆脸色一沉道:“这回可是说真的,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小仙接口说道:“又来了,又来了,这最后一次机会,我好象也听你说过,你的口买禅不少嘛!”
  龙婆婆嘿然冷笑道:“小娃儿,不要真以为你们命大,不过是老身手下留情罢了,如果你们再不知天高地厚,老身就要让你们大开眼界,见识见识百年末现于江湖的龙氏七绝了!”
  小仙暗自一惊,故意向小天振奋招呼道:“哥们儿,机会难得,快拭目以待啊!”
  龙婆婆诧异道:“小娃儿,你们当真不怕,非要逼老身下此重手?”
  小仙一脸不在乎的神情道:“有什么好怕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我那哥们儿的一手少林功夫,从未遇过真正对手,今天,正好跟你的龙氏七绝碰碰,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啊!”
  龙婆婆好奇地问道:“哦?他打算用哪种功夫跟老身对抗?”
  小天忙施眼色,但未及阻止,小仙已脱口而出:“万相俱灭!”
  “万相俱灭?”
  龙婆婆为之一怔。
  小仙很神气地道:“你大概听过吧?”
  龙婆婆置之不答,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喃喃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百年前那部秘诀已失散,残缺不全,少林门中怎会有人练成它……”
  小仙察言观色,看出龙婆婆似对”万相俱灭”有所顾忌,心中不禁暗喜,故意试探道:“老太婆,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龙婆婆末加理会,突向小天喝问道:“小娃儿,你真练成了万相俱灭?”
  小天只好微微点头,表示小仙不是吹牛。
  龙婆婆仍然怀疑道:“不可能,纵然秘诀齐全,也需具备三十年以上功力,再加上二十年苦练……你这小娃儿才几岁?”
  小仙接口道:“老太婆,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哥们儿是天生怪胎,末出世就在他娘肚子里开始练了。”
  龙婆婆斥道:“胡说八道!”
  小仙挑衅道:“那你就试试吧!”
  龙婆婆正色道:“万相俱灭乃是佛门武功之中,最霸道的一种,与龙氏七绝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取几种至高武功中之精华,合而为一,一旦练成,足可横扫天下武林,除了龙氏七绝,恐怕没有任何一种武功能比得上。”
  小天诧然问道:“你是说,龙氏七绝比万相俱灭还厉害?”
  龙婆婆神情肃然道:“也许不相上下,但我可以断言,如果以这两种罕世武功相拼,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小仙和小天听得一怔,不禁相顾愕然。
  突然之间,双方都沉默下来。
  他们沉静在一种奇妙的气氛中,似乎被那莫名的恐惧意识所震摄,几乎忘了敌方的存在。
  龙婆婆、小仙和小天,皆燃起一股好奇的冲动,很想知道,两种罕世神功相拼的结果,但是,他们似乎已经见到了这可怕的结果。
  沉静,静得令人窒息!
  沉静,静得令人感觉到死亡,仿佛见到了一切都将毁灭!
  沉静继续着¨
  龙婆婆眯着眼睛,凝视小天片刻,突然打破沉寂道:“小娃儿,你是否真的练成了万相俱灭?”
  小天微微点了下头道:“而且我在来苗岭之前,曾用它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
  龙婆婆问道:“如果我此刻出手,你一定施展万相俱灭一拼?”
  小天肯定地把头一点,表示他别无选择。
  龙婆婆又问道:“你不考虑后果?”
  小天摇摇头,显示出他不顾一切的决心。
  龙婆婆叹了口气,感慨道:“如果你真练成了它,我只需花一半的时间,传授龙氏七绝,你就可以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了,可惜,看情形你志不在此,大概我也不必枉费心机。”
  小天耸耸肩,两手一摊。
  龙婆婆顿了顿道:“人各有志,这是勉强不得的,也许是大意,要使龙氏七绝,在老身死后,从此失传吧!”。
  深深叹了口气,龙婆婆继续又道:“不过,小娃儿,除非老身亲自眼见到,否则实在无法相信,你真的练成了万相俱灭啊!”
  小天神情飞扬道:“你的意思,是要见识见识?好,纵然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我也乐意奉陪:”
  龙婆婆笑道:“老身已将届百龄,死不足惜,你这小娃几年纪轻轻,又是什么……”
  她一时记不起来,只好把眼光移向小仙。
  小仙立即接口道:“他是天生的怪胎!”
  “对对对,你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怪胎?”龙婆婆接下去道:“让你垫老身的棺材底,实在是暴珍天物,太可惜了,所以,纵使老身不能为龙氏七绝找到传人,也不愿痛失英才。”
  小天喜出望外:“老太婆,你不打算跟我拼了?”
  “这个嘛,……”龙婆婆沉吟一下道:“除非你露一手,证实你确已练成万相俱灭,否则就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小天暗喜,振奋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确已练成万相俱灭,就不强留咱们在这里?”
  龙婆婆微微把头一点道:“不错,你们随时可以走。”
  小仙却大叫道:“不行,不行,不把乌玛姑娘交出来,咱们就没完没了!”
  龙婆婆道:“只要人在这里,老身负责把她交给你们带走。”
  小仙喜形于色道:“真的?”
  龙婆婆振声道:“老身岂会失信于你们两个小娃儿!”
  “好!”
  小仙上前伸出右手小指。
  龙婆婆茫然道:“这是干什么?”
  小仙一本正经道:“拉勾勾呀!”
  龙婆婆笑了,这种儿时的玩意,她早已忘掉,想不到眼前这拼打起来,简直不要命的小仙,居然童心末泯,把它看得比一言九鼎更值得信任。
  “好吧,如果你认为,勾手指是最可靠的保证,咱们就勾吧”
  龙婆婆笑着伸出了小指。
  小天见她们一老一小,在那里勾手指,不禁大声道:“喂,老太婆,你还没有说清楚,既然你不打算跟我动手,难道让我一个人演独脚戏?”
  龙婆婆放开小仙的手,用龙头拐杖向潭中的小岛一指,说道:“你可以对着那小岛发掌!”
  这倒不失为好主意,既能露一手罕世神功,又不致伤人,确实两全其美。
  小天一声好字出口,人已直奔潭边。
  只见他一式怒龙升天,拔身三丈有余,直射潭中小岛。
  就在他身临小岛上方之际,凌空运足真力,疾喝道:“万相俱灭!”
  双掌猝发,势如奔雷,两股雷霆万钧的掌力,合聚成了强大无比的狂飙,轰向乱石矗立的小岛。
  轰然巨响,仿佛天崩地裂,骄阳骤暗无光,漫天飞沙走石,如同世界末日来临,天地将毁灭于一瞬。
  这一刹那,连潭水也激荡汹涌,像是在沸腾。
  小天却在神功猝发的同时,借那强劲反弹之力,倒飞回潭边。
  龙婆婆惊鄂这下,身子摇晃儿下,颓然跌坐地上。
  塔前的那些男男女女,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甚至连以前见过小天施展万相俱灭的小仙,也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击之下,竟会具有如此惊人威力。
  显然,以前小天藏了私,并末全力施为。
  现在,小天却是毫不保留,用足了十成真力。
  当惊天动地的巨响,逐渐止息下来时,小岛遍布矗立的怪石,已然消失不见,夷成一片平地。
  龙婆婆沮然长叹道:“唉,看来单凭龙氏七绝,尚不足称霸武林……”
  小仙上前扶她道:“老太婆,赖在地上也不是办法,你说的话要兑现,不能乱开空头支票啊!”
  龙婆婆笑道:“放心,老身说的话绝对算数。”
  小天也赶过来道:“那就快把乌玛姑娘交给咱们吧!”
  龙婆婆微微把头一点,回身向塔前走去。
  小天和小仙交换一下眼色,紧步相随。
  哪知来到塔前,从塔顶上下来的男男女女全在,唯独不见了花公子。
  “公子呢?”
  龙婆婆喝问。
  众男女面面相视,这才发现,花公子不知何时悄然溜走了。
  龙婆婆眼光一扫,声色俱厉道:“我要问你们,花公子呢?”
  “他跟我们一起从塔顶下来……”
  “刚才还在……””
  “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七嘴八舌中,走出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劲装女子,趋前裣衽一礼,恭声道:“回龙婆婆的话,方才你老人家答应他们,要将那姑娘交给他们带走,公子一听就先溜了,可能是怕你老人家追究此事。”
  “哦?”龙婆婆追问道:“他确曾把那姑娘劫持回来了”
  那女子迟疑一下,始道:“我们都未见到那姑娘,如果那姑娘真被公子劫持,也不敢公然带回长生庄,除非……除非送去藏在虎穴了。”
  “虎穴?”
  小仙和小天不约而同,失声大叫起来。
  虎穴距龙潭不过十几里路,却隔着两座山头。
  诚如那女子所说,花公子毕竟对龙婆婆有所顾忌,不敢公然将乌玛姑娘带回长生庄,只好把她藏在虎穴。
  由这一点看来,花公子跟虎穴方面的人交情不错。
  事实不但如此,连他在赌场的帐篷里,跟小仙和小天动手,也是自告奋勇,为经营赌场的虎穴那帮强人出头呢。
  然而,他以劫持乌玛姑娘,强邀小天和小仙去龙潭,倒不是出于孝心,为求才若渴的龙婆婆,引去这么两个难得一见的可造之才,而是认定这两个人,必然会丧命在重重关卡内。
  出乎花公子意料,小仙和小天艺高胆大,不但连闯数关,闯进了长生庄,更破了十六名汉女的乾坤阵,甚至使她们课奔,众日睽睽之下大出洋相。
  更未想到,龙婆婆在惊艺慕才之下,居然同意交出乌玛姑娘,花公子怎不惊得赶快开溜。
  花公子生长在苗岭,对方圆百里之内,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他抄捷径,施展卸风踩云轻功身法、很快就来到了虎穴。
  虎穴位于一处险恶狭谷内,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大寨子,如同守住狭谷的关卡。
  通过一条狭谷,便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及寸草不生的悬崖峭壁,形同人烟绝迹的不毛之地。
  那些人日夜不懈,防止外人侵入峡谷,却不知所为何来。
  原来没有虎穴这个名称,自从来了一批汉人,得知早有龙潭在先,便灵机一动,干脆来个虎穴,取其龙潭虎穴之意,让外人望而怯步,不敢贸然擅闯。
  花公子好象是此地的常客,一来就被引见这里的首脑人物仇虎,大家都尊称他为仇老大。
  这只大猩猩却求色若渴,成天要美女围在身边,而且得天独厚,胃口奇大,每天非春风数度不足以解渴。
  尤其,他喜欢尚未完全成年的小姑娘。
  据说,他是为了采阴补阳,苦练一种惊人的秘密武功。
  莫非是床上功夫?
  虎穴不似龙潭的排场,没有雄伟壮观的庄院,及奇花异卉的景色,更谈不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美伦美央的建筑。
  它只不过是一片鳞次的平房,如同山贼聚集的山寨。
  但这里酒色齐全,不虞差逐,它的特色就是色。
  这里除了有年轻貌美的苗女,更有远从江南等地弄来的绝色佳丽,甚至是秦淮名妓皆有。
  花公子之所以喜欢来这里,正是这个原因。
  仇虎对他特别欢迎,一则是这小子武功不弱,再则就因他将来是龙潭的继承人,大有利用价值。
  这时,在一间不太讲究布置和陈设的大屋里,仇虎形同赤裸,全身仅穿一条丁字裤,舒坦地躺在一张铺着虎皮的矮凳上,闭目享受四名一丝不挂的年轻女郎,为他马杀鸡。
  他奶奶的,瞧他毗牙例嘴,乐不可支的德性。
  一名壮汉领着花公子,来至垂挂着珠廉的门口,执礼甚恭地作个手势,便径自躬身而退去。
  花公子一掀珠廉,走了进去。
  仇虎反应极快,一听哗啦啦珠廉响声,眼晴都不用睁开来看,就呵呵笑道:“花老弟来啦,请坐。”
  这倒不是他料事如神,或能闭目视物,而是在虎穴中,不需通报就来见他的,只有花公子享有特权。
  花公子却不像平时那样轻松,一来就跟他们打成一片,紧张地道:“仇大哥,事情糟了呀!”
  仇虎这才睁开一只大眼,笑问道:“是不是龙老太婆知道了?”
  ”不是,是……”
  花公子一急,有些语无伦次道:“老太婆不但知道,而且,那两个小子居然没死,连闯数关,闯上了长生庄,老太婆答应把那小苗女交给他们啦!”
  仇虎坐起身来,示意花公子在一旁坐下,问道:“龙老太婆命你来带人?”
  花公子愁眉苦脸道:“不是啦!我一听老太婆答应他们,把那个苗女交出,不等她追究,我就趁机溜来了……仇大哥,说这事怎么办?”
  仇虎轻描淡写道:“那就听你的了,反正人是你的,由你自己决定。”
  花公子沮丧道:“人交出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之太婆追究起来,知道我跟仇大哥来往,这事就麻烦大啦!”
  仇虎沉吟一下,诧异道:“龙老太婆一向惟我独尊,怎会突然变得这样好说话,人家找上门去要人,她就答应把人交出?”
  花公子一付苦瓜脸,深深叹了口报,随即将小仙和小天连连过关斩将,直闯长生庄的情形,从头至尾述说一遍。
  仇虎突然吃惊叫道:“难道会是他们?”
  花公子也吓了一跳,急问道:“仇大哥,他们是什么来头?”
  仇虎正色道:“前些天,我派去江南物色美女的人回来,他们在途中风闻,近数月江湖中出现两个小鬼,一个叫玉小仙,是丐帮的九袋长老,也就是三年前,指挥丐帮一群叫花子,水淹赤壁山谷,使势力遍及长江一带水陆两地的黑鲸门,几乎全军覆没的那小子!”
  花公子虽然是井底之蛙,对中原的江湖事故毫无所知,也不禁惊道:“哦?还有一个呢?”
  仇虎道:“另一个叫古小天,武功出自少林,不在玉小仙之下,听说他老子就是武林四大家之一,北地翔龙社的魁首古天宇。”
  花公子更吃惊道:“他们这样厉害?”
  仇虎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离开中原很久,当年他们大概还在穿开档裤,不过,据江南回来的人说,近来他们两个小鬼的名气,似乎比丐帮帮主,或翔龙社魁首更响亮,尤其不久之前,他们更干了几件轰动江湖的大事,使好些成名人物都灰头土脸,吃了大亏,如今提起顽丐和玉面金童,简直如雷贯耳,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花公子吓得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仇虎神色凝重地说道:“想不到这两个小鬼,居然出现在苗岭,偏偏又跟咱们干上了!”
  花公子沮丧着脸道:“都怪小弟……”
  仇虎接口道:“花老弟,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还分彼此?你老弟的事,就是我仇某人的事,何况,事由虎穴的人而起,你是赶去为我的人撑腰,才跟他们对上的啊!”
  这番话,真他奶奶的够义气,够朋友,上路!
  花公子听得极为感动,几乎痛哭流涕,以示对仇虎的知遇之情。
  可惜,人心隔肚皮,他可不知道仇虎打的是什么主意,怀的是什么鬼胎。
  仇虎拍着花公了的肩膀,安抚道:“老弟,交朋友是做什么的,就是要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呀!龙老太婆武功再高,财大势大,毕竟总是妇道人家,我这里可不同,包括我自已在内,没有一个不是玩命的,谁要敢找上门来,咱姓仇的可不是那么好说话。”
  花公子更是激动道:“替仇大哥惹上麻烦,小弟实在于心不安……”
  仇虎置之一笑道:“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这事由我来处理,老弟,放轻松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坐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回头让江南带回来的几个大美人,陪咱们哥俩好好喝儿杯,床上一乐!哈哈……”
  狂笑声中,仇虎起身做个手势,一名女郎便取来黑色大袄,为他披上。
  花公子心烦意乱,一片茫然,直到门上珠廉哗啦啦一响,定了定神,才知仇虎已走出房。
  一名长发披肩,身材动人的裸女,把娇躯挪近道:“花公子,你今天是怎么啦?好象天快塌下来似的!”
  花公了强自一笑道:“甜甜姑娘,你说的一点不错,搞不好天真会塌下来呐!”
  原来这四名裸女,是仇虎的四大名姬,视同禁忌,除了花公子之外,虎穴的人连见都不易见到,更别说是毫不避讳地招待了。
  她们的芳名很绝,分别是张甜甜、李蜜蜜、黄酸酸和赵辣辣,不知道还有没有叫苦苦的。
  张甜甜嫣然一笑道:“哦?有那么严重?”
  花公子郑重其事地道:“你们刚才都听到了,那两个小子不但大有来头,武功确实高得出奇,连老太婆都不敢放手跟他们一搏,别人就更连门儿郁没有了,如果被他们追查出,我溜到这里来了,一定会找来……”
  赵辣辣人如其名,一旁接口道:“嘿,仇老大这里的高手不下百人,我不信对付不了两个小鬼。”
  花公子苦笑道:“辣辣姑娘,龙潭的高手何止百人?”
  赵辣辣道:“龙婆婆是受盛名之累,唯恐传扬出去,龙潭的人以多取胜,胜之不武,咱们这儿可不同,仇老大牛冷不忌,只要两个小鬼敢来,那就死定了。”
  张甜甜附和道:“辣辣说的很有道理,花公子,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仇老大自会料理他们的。来,放轻松些,躺下来让咱们为你舒舒筋骨,要不要来个全套?”
  花公子忙婉拒道:“不不不,事情没摆平,我实在没心情,还是等仇大哥……”
  赵辣辣一向作风大胆泼辣,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出其不意地扑来,将花公子不由分说地按倒在矮榻上。
  其他三个人也配合行动,一拥而上。强行为花公子宽衣解带,准备施展她们的拿手绝活。
  花公子情急叫道:“甜甜、蜜蜜、酸酸、辣辣、你们……”
  这会儿他叫祖奶奶也没用,阻止不了她们的又疯又荡,外带狂野和大胆。
  她们服务男人是拿手好戏,脱衣更是驾轻就熟,如同家常便饭,不管是为别人脱,或是脱自已的。
  当然,此刻她们已无衣可脱。
  放浪形骸的狂笑声中,不消片刻,花公了已被脱得清洁溜溜,全身几乎精光,只剩下一条短内裤。
  要不是他双腿夹紧,两手全力按紧裤腰,连这最后防线亦将荡然无存。
  花公子没有皮条了,只好逆来顺受,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任凭她们去摆布¨
  杀!杀!杀!------
  此杀非那杀,不是杀得皮破血流,人喊马嘶的打杀,而乃杀鸡之杀是也。
  四名裸女分跪矮榻两旁,四双八只纤纤玉手齐动,如同拨弦抚琴般,要在花公子身体上,合弹一首销魂蚀骨曲。
  花公子经常光临虎穴大寨,接受仇虎的殷殷款待,每次均少不了这酒后的余兴,与主人有志一同,共享这被杀的乐趣,而且乐此不倦,有时甚至还来个全套。
  可是,今天花公子却心不在焉,简直无动于衷,杀而不知其味。
  尽管四个高手,极尽挑逗煽情之能事,仍然是枉费心机,丝毫不能引起花公子的兴趣和冲动。
  她们互相一使眼色,很有默契地立即改变战略,不约而同发动口舌攻势。
  口者,樱桃小口也,舌则是口中那灵活滑腻,如同泥锹般的香舌。
  顿时,四女开始冲锋陷阵,向花公子遍体狂吻,施展她们的拿手绝招----舌功!
  香软的朱唇,滑腻灵巧的舌尖,足以使人销魂蚀骨,意乱情迷,飘飘欲仙。
  花公子经不起她们的挑逗,终于情不自禁,采取了反攻。
  当他正将张甜甜,一把拖进怀里,紧紧搂抱着狂吻不已之际,偏偏这时闯进个煞风景的家伙。
  那汉子对这种场面,似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更不会大惊小怪,他只是重重咳了两声,拉开粗哑的嗓门道:“花公子,仇老大有请!在大厅相候!”
  正来劲的花公子,只好放开张甜甜,起身穿回衣服,跟随那汉子出房。
  来至大厅,只见仇虎神情凝重,正在跟几名壮汉说话,似乎事态较他想象的严重。
  这些人花公子都认识,有两三个方才来时尚见过。不需重新一一打招呼。
  花公子快步上前,急问道:“仇大哥,是不是他们找上门来了?”
  仇虎摇摇头道:“目前尚无动静,不过,刚才听石大川说,那个叫玉小仙的小叫花,不但是丐帮的九袋长老,还是武林四大家,黄山逍遥庄的后代。”
  花公子对这些不太清楚,怔了怔道:“黄山逍遥庄的人,是不是很不好惹?”
  仇虎正色道:“说到惹字,武林四大家:江南白玉堡、北地翔龙社、黄山逍遥庄、神秘紫微宫,任挑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幸好,多年来他们各人自扫门前雪,彼此之间,井水不怨河水,也从不勾搭,等于是互相牵制,才能使江湖不至于成为某人独霸的局面。如今两个小鬼,一个是黄山逍遥庄的,一个是北地翔龙社的,如果惹了他们,万一武林两大家联手,来苗岭兴师问罪,恐怕连龙潭长生庄也抵挡不住。”
  花公子暗自一惊,急道:“仇大哥的意思,是否把那小苗女交给他们,来个息事宁人?”
  仇虎道:“问题不在这里,而是龙老太婆如果得知,事由虎穴的人而起,尤其老弟跟咱们混在一起,势必追究,这就麻烦了。”
  一旁的石大川忽道:“老大,属下倒有个主意。”
  仇虎迫不及待道:“快说!”
  石大川一脸狡诈,老谋深算地道:“属下等从江南回来,一路上虽风闻不少关于那两个小鬼的事,但却并末听说他们远赴苗疆,显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仇虎问道:“那又怎样?”
  石大川从容不迫道:“既然无人知道他们来了苗疆,只要咱们能把两个小鬼除掉,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逍遥庄和翔龙社的人,又怎能向咱们兴师问罪?”
  仇虎沉吟一下,说道:“花老弟,龙老太婆是否已经知道,你把那小苗女藏在我这里?”
  花公子道:“长生庄的人,只知道我喜欢赌,没事常往龙头河跑,就算有人向老太婆打小报告,大概也不清楚我跟仇大的交情,应该不会知道吧!”
  仇虎又问道:“她知不知道两个小鬼的来头?”
  花公子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遂道:“好象只识出他们的武功来历,连两个小鬼的姓名都未问。”
  仇虎当机立断,振声道:“好,既然连龙老婆都不知道两个小鬼是谁,咱们就决定把他们干掉!”
  花公子可乐了:“仇大哥只需对付两个小鬼,老太婆那里小弟自会应付。”
  于是,仇虎立即发号施令,整个虎穴顿时如临大敌,进入了备战状态。

 

 

第三十二章 震天雷

  烈日当空。
  小仙和小天直奔山外而来,不需人带路,只需在龙头河随便找个赌徒一问,就知道虎穴在哪里了。
  他们正待入山,一名劲装女子施展绝顶轻功,从后面急起直追而来。
  小仙闻声止步,回身一看,认出正是向龙婆婆打小报告的女子。
  那女子奔近,身形一收,气极败坏道:“还好,还好,总算追上你们了。”
  小仙诧异道:“你追咱们干嘛?”
  那女子郑重其事道:“龙婆婆忘了关照你们,特地命我赶来,要你们可千万不可伤了花公子。”
  小仙愤声道:“如果他想伤找们呢?”
  那女子笑了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别说是你们,他连想伤我都伤不了。”
  小仙才收起怒容,笑道:“看得出,那小子只是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那女子会心地一笑,正色道:“两位小侠此去虎穴,千万不可掉以轻心,那山谷里的人,全是一些玩命的角色,而且不乏武功高强之辈。”
  小仙把手一拱道:“多谢这位大姐关照,咱们连龙潭都闯了,还怕它什么虎穴,大姐请回去吧!”
  那女子却不走,欲言又止,似乎尚有什么话要告诉他们,但又有些顾忌。
  小仙立即察觉出来,诧然问道:“大姐还有什么事?”
  那女子迟疑上一下,终于要求道:“请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仙意外地一怔,道:“你去干嘛?莫非在监视咱们,不可伤了姓花的小子?”
  那女子道:“不,我要亲手杀死仇虎!”
  “仇虎?”
  小仙对这名字茫然无知。
  那女子恨声道:“就是虎穴的首领,那个人面兽心的淫贼。”
  小仙好奇道:“哦?这位大姐跟他有何深仇大恨,非亲于杀他不可?”
  那女子沉痛道:“不瞒二位说,我叫段瑛,数年前随拙夫马盛飞路过长安,不料遇上一群会武的纨绔子弟,见我略有姿色,竟然当街调戏,拙夫一怒之下,跟他们动起手来,结果失手打死了带头起哄的小子,想不到他竟跟当今皇帝的宠妃,杨贵妃沾亲带故。”
  小仙道:“这下你们可惹上麻烦,吃不完兜着走啦!”
  “可不是!”段瑛道:“我们不甘柬手就缚,双双逃出长安,不久各地就悬赏通缉,使我们无处容身。当时拙夫想到,父执辈的仇虎,风闻在苗岭落脚,就决定前来投靠。
  仇虎因知道我们夫妇武功不弱,且正值用人之际,一口答应收容我们,哪知过了不久,这人面兽心的淫贼就原形毕露,在我二十岁生日那晚,假意为我设宴庆贺,竟在酒中做了手脚,将我夫妇二人迷昏,不但趁机玷污了我,还下毒手杀了拙夫!”
  小仙骂道:“他爷爷的,真够心狠手辣。”
  段瑛更是满脸杀机道:“这种禽兽不如的人,我岂能放过他。”
  小天一旁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段瑛点点头道:“”六七年了,当夜我清醒后,几乎痛不欲生,想跟他拼命,却又拼不过,为了决心替拙夫报仇,只好委屈求全,忍辱偷生。跟那淫贼虚与蛇委地周旋了将近一年……”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那一夜下着大雨,他喝得酩酊大醉,我正好趁机下手,不料被暗中戒备,负责守护他的人发觉,结果我寡不敌众,负伤一路冲杀出去,仇虎的酒也惊醒了,亲自率众一路追杀,把我逼得慌不择路,反而逃进了山谷。幸好山洪暴发,阻断了他们的追路,而他以为我被洪水冲走,哪知我命不该绝,在洪流中抱住一根山下冲下的大树,总算把命保住。”
  小仙接了一句:“命大!”
  段瑛苦笑一下,接下去道:“我一直被冲人龙头河,爬上岸已是精疲力竭,又怕他们四处追杀,找了附近的树林里,藏了一天一夜,最后突然想到龙潭的长生庄……”
  小仙诧异道:“你也是闯上山去的?”
  段瑛摇摇头,强自一笑道:“凭我的武功,哪能闯得上去,才到第一关就不支昏倒了,等我醒来时,我已经置身在长生庄里了。”
  小仙问道:“龙老太婆不明你的来历,怎会随随便便就收留你?”
  段瑛道:“她老人家自然要问清楚,我不便全盘托出,只说发生在长安的事,又说拙夫疫役途中,我无处可容身,才独自避入苗疆,不想误闯龙潭,幸好她老人家信以为真,又见我会武功,就同意我留下,一直到如今。”
  小仙又问道:“仇虎的事,老太婆毫不知情!”
  段瑛点点头道:“是的,我一直没有再提过,一心一意只想从长生庄中,学得一些高深武功,以后再等机会为拙夫报仇,今天总算让我等到了。”
  小仙急道:“慢着,慢着,我们还没同意带你去呢!”
  段瑛道:“我去对大家都好,你们的武功可以助我报仇,我却在虎穴住过一年多,是识途老马,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些惊人的秘密。”
  小仙霍然心动道:“什么秘密?”
  段瑛却卖关子道:“这个秘密连花公子都不知道,除非你们答应带我去,助我报仇,我才说出来。”
  小仙望望小天道:“哥们儿,你怎么说?”
  小天道:“由你决定吧!”
  “好吧!”小仙道:“反正多一个人不会有坏处,还可以带路。”
  段瑛喜出望外道:“你们答应了?”
  小仙道:“你的秘密还没告诉我们呀!”
  段瑛忙道:“是是是,这个秘密要从龙头河的赌风说起,仇虎带来一批精于赌技的手下,开始把纯朴的苗族教会赌搏,并且让他们赢钱,久而久之,养成他们不劳而获的心理,同时染上赌瘾,然后开始输,输得一无所有,还背了一身赌债。
  仇虎人多势众,控制了整个龙头河地区,不少苗人都受他指挥,还不了赌债的人,只好把自己甚至家人押给他,形同奴役。女的如果年轻貌美,便被留在大寨里,受他任意蹂躏,玩够了玩腻了就赏给了手下的人,否则,跟男的一样,被送谷内深山里,替他开矿,直到累死为止,即使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能支撑下去,活着就别想离开矿区,以免泄露秘密。”
  小仙好奇地问:“开什么矿?”
  段瑛道:“金矿!”
  小仙和小天不约而同惊叫道:“哇噻,金矿?”
  段瑛微微把头一点道:“仇虎是在苗岭深山里,发现了金矿之后,才回中原去招兵买马,带来了一批人,然后以赌为饵,诱使苗人上当,以便利用此地现成的人力,为他开采金矿。”
  小仙和小天交换一下眼色,心照不宣,想到了乌玛姑娘的那位老哥,就是输光牛羊,从此一去不返的。
  不消说,他必是还不了赌债,把自已押给仇虎,到深山里去开金矿了。
  段瑛愈说愈激动,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仇虎这人面兽心的淫贼,不但失去人性,根本就不是人,尤其对那些末成年的小苗女……”
  小仙听得暗自一惊,心中会意:“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咱们得争取时间,赶快去杀人。”
  小天心知她担心乌玛,也催促道:“这位大姐,就请你带路了!”
  段瑛提议道:“他们人多势众,从正面硬闯比较困难,我带你们从山后绕进去。”
  小仙颇为不服气道:“笑话,凭我丐帮九袋长老,干吗偷偷摸摸……”
  小天劝道:“兄弟,乌玛姑娘在人家手里,咱们救人第一,先救出了乌玛姑娘,再杀他个片甲不留,或者让那些龟孙子裸奔。
  小仙嗔叱道:“那些臭男人裸奔难看死了,看了就教人憋心,谁要看那付德性,你喜欢看?”
  小天故意逗他道:“偶尔换换口味,也挺新鲜的。”
  当着段瑛的面,小仙不便过于撒野,只得狠狠地瞪他一眼道:“心里变态!”然后转过脸道:“这位大姐,就依你的吧!”
  段瑛欣然把头一点,当即在前带路,领着小仙和小天,从山外绕道飞掠而去。
  这一来,可大出仇虎意料之外了。
  他动员了虎穴所有的高手和矮手(武功较差的),在山谷内外布下垂童埋伏,决心要将两个小鬼干掉。
  如果他们敢闯来的话!
  他们当然敢,连龙潭都闯了,又哪会在乎这虎穴。
  所以,照仇虎的估汁,两个小鬼找上门来,不但是硬闯,且是横冲直闯而来。
  但他失算了,做梦也未想到,数年前被洪水冲走,认定必死无疑的段瑛,居然还活着,而且充当识途老马,带领两个小鬼绕向后路。
  狭谷达十数里,延伸至山谷尽头,绝壁陡起百丈,看去怪石嶙峋峥嵘,一片原始森林,掩盖了整座山头。若置身其中,真个是不见天日。
  而一群以身为质抵债,身不由己的男女苗子,人数高达五六百,便终年生活在这片原始森林内,且日以继夜,在悬岩绝壁间秉手抵足,为仇虎开采金矿。
  二三十名凶暴的江湖高手,负责看守监督他们开矿,谁要想偷懒,轻者拳脚交加,重者吊起来鞭打,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而且男女不分,一视同仁。
  反正打的不是他们自己嘛!
  若是想逃走,门儿都没有,一律格杀勿论。
  段瑛忍辱偷生的那些日子,仇虎为眩耀他的财富,曾带她来参观过矿区。
  是以她知道谷内形势,山谷尽头的绝壁,形同一道天然屏障,也等于是狭谷的后门。
  当然,对一般人而言,它是绝路,若对身怀绝顶轻功的人而言,那就不同了,可以利用它出入山谷。
  小仙、小天和段瑛,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后门就阻挡不了他们进人狭谷了。
  由段瑛带路,他们施展绝顶轻功,绕过一片原始森林,飞掠于悬岩绝壁间,翻山越岭登上一层层峰顶。
  居高临下,从峰顶放眼看去,整个虎穴尽在眼底,而最突出显眼的,就是几座耸立的了望台。
  段瑛遥指大寨道:“那一排正对大寨大门的瓦屋,就是仇虎的大本营,除了他的心腹手下,其他人一概不得擅闯,主要是开采出的黄金矿石,以及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都在那里,日夜有人严加守护,如果花公子把那姑娘交给了仇虎,就一定藏在大本营里。”
  小天把头一点道:“好,咱们就认定日标,攻击他们的大本营。”
  小仙却不以为然道:“不,我有更好的主意。”
  段瑛急问道:“玉小长老有何高见?”
  小天抢着接口道:“我这兄弟有一馊主意,那准是神来之笔,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小仙得意地默笑道:“知我着,古小天也!”
  小天自作聪明道:“兄弟,你是不是要重施故计,来次历史重演,像三年前水淹黑鲸门一样,将龙头河的水引入,冲进山谷?”
  小仙摇摇头道:“距离太远,而且地势不同,那一招派不上用场……”
  小天按撩不住又道:“救人如救火,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出你的馊主意吧!”
  小仙朝他眼皮一翻,从容不迫道:“我这主意一点都不馊,是刚想出来的,新鲜的很!这位大姐,矿区离这里多远?”
  段瑛道:“若是从峰顶顺着山壁过去,不需穿过森林,大约在一里之内。”
  小仙当机立断”道:“好,咱们就顺着山壁走。”
  小天诧然说道:“兄弟,你是财迷心窍,经不起黄金的诱惑,放着正事不办,要去抢金矿哪!”
  小仙嗤之以鼻道:“哼,你简直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我老人家是去解救苗族同胞。”
  小天更觉诧异道:“乌玛姑娘还没救出,你居然……”
  小仙胸有成竹地笑道:“哥们儿,说你驴,你还不是普通的驴,简直是头超级大笨驴。”
  段瑛若有所悟道:“小长老打算声东击西?”
  小仙瞅小天一眼道:“瞧瞧,这位大姐都比你聪明。”
  小天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红道:“兄弟,你真打算声东击西?”
  小仙微微点头道:“矿区只有二三十人监守,只要把他们摆平,那些被奴役的苗人就获得自由了,到时候,由这位大姐带路,领他们逃出狭谷,几百人浩浩荡荡,仇虎那边必然会发现,派大批手下赶来镇压,咱们正好趁虚而入,攻他们措手不及。”
  段瑛急道:“那我怎能亲手杀仇虎那淫贼?”
  小仙道:“这个你放心,咱们破了虎穴大本营,救出乌玛姑后,一定把仇虎交由你亲自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段瑛振奋道:“那我先谢了!”
  小天却道:“兄弟,我这超级大笨驴,想到很驴的一点,那就是这位大姐,负责带领好几百苗人逃出狭谷时,被仇虎大批手下追杀,咱们要去攻大寨,势必无法分身兼顾他们,那又怎么办?”
  “我会像你那样驴?”小仙小麻袋内,摸出两枚震天雷,交在段瑛手上道:“这是震天雷,爆炸威力极强大,他们追杀近时,由你断后!只需赏他们一枚,就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必要掷向山壁,震它个山崩地裂,阻断他们的追路。”
  小天不禁高兴地叫道:“兄弟,你真有一套,我要不服你就是……”一时却说不出是什么。
  小仙毫不放松,追问道:“是什么?”
  小天强自一笑道:“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服了你就行啦!”
  小仙得意道:“哼,你不服也不行。”
  段瑛瞪着手上两枚震天雷,怯生生问道:“这玩意怎样使用,会不会有危险?”
  小仙道:“放心,我还不是整天带在身边,只要不点燃引信,它是不会自行爆炸的,对了,你身上带有火折子吗?”
  段瑛摇摇头道:“数年来我从不离开过长生庄,连兵器都末带。”
  小仙又从麻袋里,摸出个火折子,交给段瑛道:“这个给你,使用时只需点燃引信,算准时间掷出就行了。”
  小天突然记起,在风雷潭对付那条电鳗,第一枚水底雷曾经有过失灵末爆炸的纪录,即道:“兄弗,这两枚不会出问题,临时打退堂鼓,拒绝爆炸吧?”
  “你少糗我!”小仙瞪他一眼道:“上回是水底雷,跟震天雷不一样,那是我第一次制造,震天雷不会被水浸湿引信,我可以绝对保证,绝对万无一失!”
  小天忙陪笑脸道:“好吧,算我没说,咱们开始行动吧!”
  于是,等段瑛将两枚震天雷及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收藏好,三人便向矿区掠身而去。
  矿区。
  数百男女苗人,经年累月,日以继夜,拼命开采坚硬如铁的山石甚至付出生命,为仇虎挖掘一条条深邃的坑道。
  从黑暗的坑道石壁上,他们又挖掘下一块块的矿石,夹杂着少量的金黄色块状岩石,便是杂于石英矿脉间俗称的山金。
  这些由苗人以生命掘出的山金,经过挑选,积少成多,再加以提炼,即成了仇虎庞大的财富。
  然而,甚至连段瑛都不清楚,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那些苗人中,有体力不支或生病,不堪再继续开矿的人,明是放他们回去,实际上却是活生生投入炼金炉内,尸骨无存。
  矿区由二三十名江湖高手,分布在各处严加监视和看守,个个如同凶神恶煞,握有生杀大权。
  凡是被送来开矿的女苗了,全是姿色平平或年龄较大的,若是略具姿色,在这里仍然难逃遭受蹂躏的命运”
  那批看守的江湖人物,个个都是生冷不忌的酒色之徒,而且根本不把她们当人。
  稍有不遂,即遭到百般凌辱,甚至格杀勿论。
  苗女们连生命都操作他们手中,哪敢抗拒,只有逆来顺受,敢怒而不敢言,任凭这批如狼似虎的狂徒为所欲为。
  采矿是最单调乏味的,每天从早到晚,从黑夜到天明,就是那么机械似的掘掘掘、挖挖挖!
  看守的人更枯燥无聊,除非有特殊情况或事故发生,否则只有带些酒肉来吃喝,再不然就选几个苗女来打发时间。
  反正,阴天盯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午时将近,男女苗子尚在矿坑内挖掘,把守沿口外的四个壮汉,却早已在那里吃喝,外带玩乐了。
  他们大概常看仇虎马杀鸡,而且乐此不倦,几乎没有一天不杀,是以,他们也选了几个体健年轻的苗女,杀他一番。
  虽然这几个苗女,谈不上姿色,毕竟总是马,杀他们几个鸡还能凑合。
  四个壮汉边吃边喝,由几名衣衫不整的苗女,为他们捶捶捏捏,摸摸蹭蹭,虽比不上仇老大的享受,倒也聊胜于无。
  各人正在自得其乐,突然出其不意地,不知从哪里钻出个丐衣百结的小乞丐。
  不消说,她就是小仙了。
  四个壮汉根本未看见,她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觉得人影一晃,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丁汉是虎穴的八大头目之一,也是负责矿区的头儿。
  他原是席地而坐,半躺在一名苗女怀里,这时只把身子向前一倾,坐正了喝问道:“喂,这里又不施粥,你这臭要饭的从哪里跑来的?”
  小仙笑嘻嘻向上空一指道:“我从天上掉下来的。”
  丁汉霍地跳起,怒道:“妈的个巴子,你这臭要饭的,竟敢跟老子耍嘴皮子。”
  小仙当他耳边风,未加理会,眼光向地上石块上的酒食一扫,振奋叫道:“哇噻!有酒有肉,还有美女坐台子陪酒哪!”
  丁汉又是怒骂一声:“妈的个巴子!”问前一冲,猛然一巴掌向小仙头上掴去。
  小仙往下一蹲,一手抓起块卤肉往嘴里送,一手随意一拨,丁汉便被她拨得踉踉跄跄,冲跌出一两丈,跌了个狗吃屎。
  另三名壮汉见状,不由地惊怒交加,急将怀里的苗女推开,同时一跃而起。
  小仙仍然笑嘻嘻地道:“酒肉还很多,别那么小气,吃你们一块肉,就气得好象不要活了。”
  他们三人可是识货的,一看小仙出现的太突然,而且随手一拨,就把丁汉摔出一两丈,显然不是省油灯,哪敢贸然轻举妄动。
  却听摔得鼻青脸肿的丁汉,人尚未爬起,又拉开破锣似的嗓门怒喝道:“你们还在那里发什么呆?上呀!”
  三名壮汉只好硬头皮,齐声喝打,向忙着抓起酒葫芦猛喝的小仙扑去。
  小仙仰面一张口,一芒酒雨喷射而出喷了三名壮汉满头满脸。
  丁汉刚好跳起身,见状更是惊怒交加,霍地抽出腰间斜插两把短匕,狂喝声中,挥刀疾扑小仙。
  哪知就这一眨眼,分叫蹲在地上的小仙,竟已不知去向,连人影儿也不见了,只有几个苗女,惊得缩作一堆。
  丁汉扑势急收,茫然四顾,惊诧道:“妈的个巴子,大白天会见鬼了?”
  三名壮汉伸手将满脸的酒一抹,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惊问道:“丁大哥,怎么回事?”
  下汉不愧是老江湖,冷哼一声道:“他逃不过的,快通知大家全面搜索。”
  三名壮汉正待分头去通知其他人,人影一晃,小仙又出现在眼前。
  她手上仍然抓着酒胡芦,摇头皱眉道:“仇虎坐拥金山,还给你们喝这么差劲的酒,实在不够意思,不上路。”
  丁汉一施眼色,四人同时一拥而上。
  他们在江湖中,充其量只能算是二三流角色,但在苗人心目中,却是顶尖高手。
  可是,遇上刁钻古怪的小仙,他们则成了玩具。
  四个玩具一扑近,便见小仙像醉汉似的,脚步踉跄,东倒西歪,外带冲冲撞撞,施展出丐帮的招牌绝活沾衣十八跌。
  呵呵笑声中,小仙大显身手,一面嘴里还唱着莲花落,正月里来桃花开,姑娘一身花溜溜,骑着毛驴去会郎,半路遇上落大雨,嘿,落呀落莲花哟。”
  四人好象也喝醉了,被小仙一阵冲撞,跌得满地乱滚。
  小仙却愈唱愈起劲:“姑娘变成落汤鸡,又是气来又是急,驴儿一奔烯哩哗……”
  丁汉挺身跳起,怒骂道:“他妈的个巴子,臭要饭呐,老子非宰了你……”
  小仙笑道:“我后面一句摔了姑娘一身泥还没唱,你们怎么就等不及,摔得像四头大笨驴?”
  狂喝声中,丁汉已冲至面前,两把短匕交叉挥舞,向小仙连连砍杀。
  小仙突然施展浮光掠影身法,娇躯一晃,已绕至丁汉背后,一式顺水推舟,拍向他背上,顿使这位老兄身不由已又往前冲跌出去。
  三名壮汉刚爬起,眼见丁汉又要表演狗吃屎,急忙上前急扶。
  他们一时大意,忘了丁汉手中尚挥动着两把短匕。
  就如同溺水的人,见人游近来救,惊乱中只顾紧紧一把抱住,哪管是不是两个一起沉下去。
  丁汉正是如此,只顾自己不要摔倒,没有考虑短匕是否会误伤别人。
  “哇……”
  “啊……”
  惨叫声中,丁汉手中的两把短匕,分别砍断了一名壮汉的脖子,以及刺进一名壮汉的胸膛。
  丁汉自己则收势不住,冲撞倒他们,三人跌做一堆。
  另一名壮汉见状,楞在那里傻了眼。
  小仙叫道:“丁大哥,你杀错了,那是你们自己哥们儿呀!”
  几个苗女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想要趁机逃走,偏偏两条腿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
  壮汉的鬼头刀,就在她们附近,靠在石块旁。
  赤手空拳,他哪敢跟小仙动手。急向几个苗女以苗语吼了几句,大概是要她们将刀扔给他。
  小仙虽不懂苗语,却能猜出壮汉说什么,未等那几个苗女行动,她已掠身石旁,抢先抓起鬼头刀,递给壮汉道:“你是要这个吗?”
  壮汉哪敢伸手接刀,惊得连连摇头,一步步问后倒退。
  小仙摇着头,谑笑道:“你老兄还真难侍候,要刀就替你送来了,你又不喜欢我为你服务……”
  冷不防扑倒地上的丁汉,一个翻身,双手齐扬,两把短匕呼呼疾射而出,迅疾无比地射问小仙背后。
  小仙好象脑后长了眼晴似的,连头都未回,向前一扑,全身伏向地面,避开那两把飞刀。
  只见两把短己势如流矢,直射那壮汉。
  “哇……”
  壮汉欲避不及,被两把飞刀射中,插进胸膛。
  小仙猛一回身,笑道:“老兄,你又杀错人哪!”
  丁汉接连误杀三个自己人,分明是被小仙诱人犯罪,那份愤怒可想而知,只见他形同疯狂,双臂齐张,奋不顾身向小仙扑来。
  小仙仍然笑嘻嘻问道:“老兄,玩命哪?”
  丁汉已情急拼命,狂喝道:“老子跟你拼了!”
  小仙对这玩具似乎已经玩够了,应道:“这可是你老兄自记要拼,怪不得我老人家了!”
  丁汉人已扑到,小仙抓着的鬼头刀也出鞘,刀光乍闪。带起片血雨,两条粗壮的手臂,齐肘而断。
  “哇……”
  杀猪般的惨叫,自然不会是发自小仙美妙的声带,
  两条血淋淋的粗壮手臂,更不属于她。
  丁汉当场痛得昏死过去,而那两只跟它主人永远分离的手臂,掉落在丈余外的地上,两手仍在扭曲地不停抽搐乱抓。
  这是何等惊心动魄的景象。
  小仙将鬼头刀丢开,走向那向几个惊得魂不附体的苗女,安慰道:“你们不要怕,我是……”
  不料苗女们根本听不懂,把她当成了凶神恶煞,忙不迭伏跪地上求饶。
  小仙啼笑皆非道:“这这这,这是干嘛呀,我又不是……”
  幸好段瑛及时赶到,上前以苗语向她们说明,几个苗女才破啼为笑。
  小仙如释重负,忙问:“段大姐,你们成绩如何?”
  段瑛笑道:“附近的七八个家伙,全被咱们摸掉了,森林里还有十来个在休息,古小侠怕他们失眠睡不着,去帮助他们永远长眠了。”
  小仙失望道:“全让他去玩,那我没的混啦!”
  段瑛道:“矿坑里还有十来个,够你玩的。”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学会了小仙的口气,呵见小仙的魅力和影响力有多大。
  小仙迫不及待道:“好极了,咱们还等什么,进矿坑去玩呀!”
  段瑛笑了笑道:“玉小长老不用急,让我先问问她们,矿坑里的情况。”
  等她以苗语向几个苗女问了一阵后,转问小仙道:“她们说,矿坑里尚有三四百人在挖掘,只有十来个汉人负责监视,日正当中时,大寨方面就有人来换班,同时带来糯米饭团(苗人主食)分发。”
  小仙抬头望望天空,道:“正午快到了呀!”
  段瑛毕竟年纪比小仙大,又走过江湖,老成持重道:“玉小长老,咱们不能闯进矿坑里去,以免造成惊乱,误伤无辜,最好把那十来个家伙诱出来。”
  小仙问道:“怎么诱法?”
  段瑛胸有成竹道:“这得靠她们了。”
  她们当然指的是那儿个苗女,等段瑛以苗语,向她们面授机宜一番,个个喜形于色,振奋不已。
  这对她们及数百苗人来说,真是喜从天降,也是唯一能脱离非人生活的机会。
  几个苗女毫不犹豫,欣然接受了段瑛的指示,即向矿坑洞口奔去。
  小仙看着她们进人洞口,忽道:“奇怪,刚才我跟那几个家伙玩得好热闹,怎么没有惊动矿坑里的人?”
  段瑛道:“这些年来,坑里已挖了很深很远,距离洞口好几十丈,他们都在最里最深处,继续向前开采,根本听不到洞外的动静。”
  小仙笑了笑,向地上的几具尸体扫了一眼,道:“难怪他们闲得很,有酒有肉,还有苗女坐台子陪酒,不过,他们大概没想到,会乐极生悲吧!”
  段瑛恨声道:“仇虎那淫贼更不会想到,我还活在世上,今天要亲手杀他为拙夫报仇!”
  小仙感慨道:“什么事都有定数,昨夜我还有些后悔,不该一听赌就犯了瘾,惹上这么大的麻烦,现在想想,大概是天意,要假咱们的手,为苗人除此大害吧!”
  段瑛笑问道:“现在你后悔了?”
  小仙微微摇头道:“一点不后悔,只可惜我没有早几年就来苗疆。”
  段瑛向她打量一下,问道:“玉小长老几岁啦?”
  小仙道:“过了年就十五啦,你问这个干嘛?”
  段瑛笑道:“玉小长老刚才说,可惜没有早几年来苗疆,那时你才……”
  小仙接口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三年前,我照样发动三千丐帮弟子,水淹黑鲸门,一夜之间把他们泡进水里呐!”
  段瑛惊诧道:“黑鲸门?是横行长江一带的那帮亡命之徒?”
  小仙道:“不错,就是他们,段大姐也知道黑鲸门?”
  段瑛点了点头道:“当年黑鲸门尚未成气候,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人数也不过一两百人,我跟拙夫住在这长江上游,一向不过问江湖事,只是享受田园之乐,练武自娱,不料黑鲸门野心勃勃,暗中招兵买马,广结武林败类,企图独霸长江一带水陆两路,派人游说,强邀我们夫妇入伙,我们不愿为虎作怅,又不便招惹这批亡命之徒,才决心远走江南,没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长安仍然闹出了人命。”
  段瑛问道:“玉小长老是怎样跟他们对上的?”
  小仙又来劲了,正待述说她光辉的历史,突见段瑛神情紧张道:“有人出来了!”
  两人刚闪入山石后,便见矿坑洞口走出儿人。
  其中一人嘀咕道:“他妈的,呆在洞坑里不见天日,糊里糊涂己经中午了都不知道。”
  另一人道:“奇怪,今天还不觉得饿……”
  突闻又一人惊叫道:“你们看,丁大哥怎么啦?”
  几人同时一怔,急向那人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丁汉仰面倒在数丈血泊中,双臂齐肘不知去向。
  这一惊非同小可,儿人急忙冲近查看,赫然发现附近尚躺着三具尸体。
  惊鄂中,山石后闪出了小仙和段瑛,这回她们可不闹着玩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扑而至,出手就攻。
  几名壮汉兵刃尚末亮出,已被攻了个惜手不及。
  尤其,他们认出是段瑛,更是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她竟然死而复活。
  段瑛虽是徒手攻击,施展的却是北派祁门飞花掌。
  只见她双掌翻飞,掌影宛如落英缤纷,两名壮汉首当其冲,方觉眼花缭乱,迎面已挨了结结实实一掌。
  别看她那双细白娇嫩的柔荑,挨一下的滋味还真不好消受。
  两名壮汉如被铁掌击中,连哼都末哼一声,便双双仰面栽倒,昏死过去,八成是脑震荡了。
  小仙哪容别人抢她的风头,飞身凌空双手抱膝一个元宝翻身,以跨马姿势落下时双脚飞踢,踹得两名壮汉倒跌开去。
  双双倒地不起,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足刚落地,矿坑里又跟出几名壮汉,见状大吃一惊,立即拔刀冲来。
  小仙见这里尚剩下两三人,凭段瑛的身手,技术改造他们绰绰有余,即道:“段大姐,这几个交给你了。”
  声甫落,人已迎面向涌来的几个壮汉扑去。
  这批从矿坑出来的壮汉,比丁汉更差劲,哪是小仙的对手,双方刚照面,便被她以沾衣十八跌,摔得人仰马翻,个个鼻青脸肿。
  小仙回身一看,段瑛那里已将那剩下的三人打发掉,忙招呼道:“段大姐,生意又上门喽!”
  段瑛应声:“谢了!”从地上拾起把钢刀,掠身而至。
  几个壮汉虽摔得七荤八素,在这生死关头,突然情急拼命,各自挺身跳起,挥刀杀向段瑛。
  小仙遇上这种场面,一向是当仁不让,这回居然礼让殷殷,主要是自己跟这批人并无深仇大根,而段瑛却跟仇虎有着杀夫之仇,受辱之恨,拿这些倒霉蛋出出气。也算不无小补啊。
  她既袖手旁观,置身事外,退在一旁又唱起莲花落来:“二月里来正春风,门前桃花红又红,姑娘倚门盼郎来,等得姑娘好心焦哟,三朵花儿开,一朵一朵莲花……”
  这边自得其乐地唱着,那边却是杀得天昏地暗,几个壮汉全力以赴,个个卯足了劲,奋不顾身,正合着那句话:狗急跳墙,人急拼命!
  人影翻飞,刀光霍霍中,突闻段瑛一声疾喝:“纳命来!”
  只见她人如陀螺急旋,刀似闪电飞斩。
  “哇……”
  “啊……”
  一片惨呼嚎叫声中,刀锋过处,带起满天血雨。
  顿时,几名壮汉肚破肠流,纷纷倒地不起。
  段瑛这一手飞花刀法,真够干净利落,外带心狠手辣,只见那几名壮汉,个个被拦腰一刀,肚子里乱亡八糟的玩意一起爆出。
  小仙唱的莲花落,就在同时停止。
  段瑛急旋的身形也止住,满脸的杀气却未消,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你们这批为虎作怅的江湖败类,早该横死了,能够活到今天,真是老天爷无眼!”
  小仙强自一笑:“我常听说天老地荒,大概老天爷年岁太大了,所以老眼昏花……”
  正说之间,突闻人声沸腾,从矿坑里,如潮水般涌出好几百名苗人。
  他们从入洞诱出那批壮汉的几个苗女口中,已获得有人来救,躲在洞口内,一见壮汉们悉数被杀,顿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段瑛忙上前以苗语劝止,要他们保持冷静,听从指挥,否则,非但难获自由,甚至会因而丧命。
  众男女苗人听了,这才安静下来。
  小仙走近段瑛,忽道:“段大姐,你问问他们之中,有没有乌玛姑娘的哥哥。”
  段瑛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小仙摇摇头,茫然道:“这倒不清楚了,咱们忘了问乌玛姑娘。”
  段瑛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姑且一试,以苗语向众苗人问了一阵,结果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从汉人带来了赌风,远近山区的苗族,来龙头河赌博的人不计其数,谁记得有那么个人。
  何况,连个名字都叫不出,谁知她们要打听的是谁呀!
  段瑛问不出头绪,只得向小仙摇摇头,他们没人认识叫乌玛的。”
  乌玛姑娘没人认识,她那翘家的老哥,目然不在这批苗人之中,除非是他心存愧疚,无颜见江东父老,才故意不认。
  小仙大失所望,不禁沮然道:“找不到也没办法。”
  突闻小天老远叫道:“喂,兄弟,你那边摆平了没有?”
  小仙大声道:“清清溜溜啦!”
  小天掠身而至,眼光一扫,咋舌道:“哟,兄弟,你的生意不错嘛!”
  小仙指着段瑛笑道:“这是段大姐的买卖,我只不过借刀杀人,撂倒几个而已,小意思,小意思!”
  段瑛急切问道:“古小侠那边如何?”
  小天道:“全放倒了,可是森林里那些苗子,我跟他们言语不通,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向我猛拜,谁也不肯跟我走,段大姐,你快去向他们说明吧!”
  小仙笑道:“段大姐,你还真来对了,否则咱们真没皮条啦!”
  段瑛道:“这些苗人都不会轻功,无法走咱们来的那条路,反正是要通过森林的,走吧!”
  于是,他们带着数百男女苗人,浩浩荡荡涌向森林。
  段瑛已离开虎穴数年,不知这几年被迫采矿的苗人日增,山谷内已增设了好几处了望台,以便监视矿区的动静。
  但是,矿区地势高,而且有一片原始森林挡住视线,使得了望台鞭长莫及,无法一目了然。
  不过,一出森林,就逃不出他们的耳目了。
  小仙和小天更不了解情况,尤其认为交了两枚震天雷给段瑛,有恃无恐,即使被发现。大寨方面的追兵赶来,也足可应付,万无一失。
  他们很放心地绕向大寨,准备突袭。
  段瑛则率领数百男女苗人,浩浩荡荡出了森林。
  果然,了望台上的人立即发现。
  矿区的苗人,严禁走出森林一步,了望台上的人情知有异,急忙向上空连射三支响箭,向大寨方面示警,报告矿区方面有紧急情况发生。
  小仙和小天正绕向大寨,突闻空中响起连串银铃声,抬头一看,三支响箭正射向天空。
  “他爷爷的!”小仙骂道:“他们倒真快,已经向大寨通风报信啦!”
  小天提议道:“兄弟,大寨定然立即派大批人手赶去镇压,发现情况就会追杀,段大姐他们恐怕来不及逃远,咱们不如先跟这批家伙玩玩,你看如何?”
  小仙欣然笑道:“好哇,刚才玩的不过瘾,正好跟仇虎照面之前,咱们先来暖身运动。”
  “走!”
  小天一声疾喝,便谐同小仙改变方向,折向狭谷掠去。
  这时,整个谷内响起一片号角声,如临大敌。
  只见大寨方向冲出二三十人,跟四面八方赶来的数十人会合,潮水般的涌向森林。
  当他们奔近时,发现前面有人挡住去路,赫然竟是在龙头河赌场闹事的两个小鬼。
  小仙和小天急于突袭大寨,抢救乌玛,不再浪费时间。
  “呀呼……”
  两人发出怪叫,仿佛突袭的印第安人战士,朝着奔来的人潮冲去。
  只见她左手金匕右手墨竹,犹如虎入羊群。
  只见她双手左右开弓,出手毫不留情,墨竹只是打得那些汉子头破血流,泣血金匕造成的杀伤力,却是令人胆颤心惊,不寒而栗。
  烈日当空,阳光下闪动着霍霍寒芒,带起一片惨叫和血雨,随着小仙的横冲直闯,喷洒向四面八方。
  紧随在她身后的小天,则以手中擎天剑,施展无相剑法,收拾漏网之鱼。
  他们一前一后,一路冲杀,长驱直人,以犁庭扫穴之势,杀得那批汉子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就在这片刻之间,六七十名汉子已伤亡过半,怎不惊得胆魂俱裂。
  这是哪里来的凶神恶煞?
  小仙的这身打扮,使人猛然想到,前几日石大川回来提到的顽丐,莫非正是这小鬼。
  “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哪!”
  有人在惊叫嚷着。
  小仙一怔,冲着那人骂道:“他爷爷的,我老人几时成了小魔头?”
  剩下的三十多人。顿时凉得魂不附体,仓皇四散逃命。
  还是那句话,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否则就可以逃得快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武功够高,又何必怕这两个小鬼?
  问题是,他们的武功只能唬唬苗人,遇上小仙和小天,那就成了鸡蛋碰石头。
  尤其小仙手中的泣血金匕,锐不可当,简直是他爷爷的够神,那些汉子的兵器,碰上它就报废,谁还敢以螗臂挡车。
  小仙身如流矢,直射骂她是小魔头的汉子,墨竹疾点背后灵台穴。
  那汉子顿觉全身一麻,就保持一脚刚跨出,双手一前一后的奔逃姿势,便僵立在那里不动了。
  这个姿势自然站不住,只保持三秒钟时间,便倒在了地上。
  小仙上前便一脚踏在他胸口,喝问道:“说,是谁替我老人家取了小魔头这个外号?”
  那汉子抬着一只脚,躺在地上,那样子已够滑稽,加上吓得魂不附体,更是既可笑又可怜,大概已是屁滚尿流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我是听……听别人说的-----。”
  小仙毫不放松,逼问道:“别人是谁?”
  如果是别人问小仙同样的话,她会不假思索的回答别人就是别人,但那汉子却不敢。
  “是,是石大哥……”他想抬出石大川的名号来吓人:“他是仇老大手下的八大头目之一,江湖上称他大白狼……”
  小仙灵机一动,顾不得去帮小天追杀,故意道:“原来是他呀,你怎么不早说,自己人嘛!”
  那汉子获得一线生机,惊喜道:“你认识石大哥?”
  小仙笑道:“老友了,他骨头化成灰,我也认得出。”
  那汉子趁机道:“那你看石大哥的面子,是否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这个嘛,……”小仙沉吟一下道:“桥归桥,路归路,如果是大白狼,我老人家自然下不了手,可是,你这小土狗……”
  “小……”那汉子一惊,小魔头差点脱口而出,忙改口道:”小祖宗,你老人家就大发慈悲,饶我一条狗命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岁老娘……”
  小仙摇摇头道:“这是老掉牙的苦肉计,已经不新鲜,人家早用过七百九十九次,你是第八百次用它,能不能换点更让人感动同情的?”
  那汉子情急道:“我是三代单传,至今尚末娶老婆,我一死就绝了后……”
  小仙又摇摇头道:“这也是陈腔滥调,人家用的不要用了!”
  那汉子又改口道:“我老婆在家生孩子……”
  小仙斥道:“他爷爷的,你刚说尚未娶老婆,怎么老婆又在家生孩子,简直胡说八道的人离谱吧?”
  那汉子哭丧着脸道:“小祖宗,说来说去,只求你老人家高抬贵手,饶了我一条狗命啊!”
  小仙故作沉吟道:“晤……冲着这声小祖宗,我老人家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昨夜花公子带去交给仇虎的那个苗族姑娘,藏在什么地方?”
  那汉子两眼直翻道:“我,我不知道……”
  小仙声色俱厉道;”他爷爷的,你耳朵尖得很,连人家叫我小魔头都听见了,这事会不知道?”
  那汉子也贼的很,趁机道:“如果我说出来,你老人家就不杀我?”
  小仙道:“好,我不杀你,说吧!”
  那坏汉子如绝处逢生,忙道:“是是是,谢小祖宗不杀之恩,我说,我说,那个苗族姑娘,仇老大把她藏在大寨的秘室里。”
  小仙追问道:“什么秘室?”
  那汉子说道:“就是仇老大住的屋子后面,藏黄金的地方,不过出入要由大厅……”
  小仙满意地笑笑。这才把踩住他的脚放下,扭头就走。
  那汉子急叫道:“小祖宗,你老人家答应不杀我的呀,怎么……”
  小仙止步回身问道:“我杀了你没有?”
  那汉子道:“没有……可是,你老人家点了我的穴道,还没有解开呀!”
  小仙笑问道:“我说要为你解穴吗?”
  那汉子怔怔地道:“没有……”
  ”那不就结啦!”小仙道:“我只答应不杀你,解穴干我个屁事,何况,你这个姿势很优美,躺在这里歇歇,来个日光浴也不坏呀!”
  说完,她哈哈一笑,掉头不顾而去。